东海之滨,青螺村。
阿尘从噩梦中惊醒,额头布满冷汗。又是那个梦——金色火焰中,一个红发女子向他伸出手,嘴唇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然后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每次梦到这里,他都会心悸而醒。
窗外,东方刚泛起鱼肚白。阿尘抹了把脸,起身穿上粗布短衫。三个月前,他在一场罕见的风暴后被冲上沙滩,除了腰间一块奇怪的金属碎片和满身的伤疤外,什么都不记得。好心的老渔夫林伯收留了他,给他取名"阿尘"。
"又做噩梦了?"林伯在灶台边忙碌,头也不回地问。老人背有些佝偻,但眼神依旧锐利。
阿尘点点头,舀起一瓢清水洗脸。冰冷的海水让他彻底清醒:"今天天气好,我想跟大船出海。"
"胡闹!"林伯的勺子重重敲在锅边,"你那身子骨还没好利索,上次潜水捞珠差点抽筋的事忘了?"
阿尘摸摸鼻子没说话。他其实早就恢复了,甚至比村里最强壮的渔民水性都好。那次"抽筋"不过是为了掩饰他能闭气近半个时辰的异常。
吃过简单的早饭,阿尘还是溜到了码头。清晨的海面平静如镜,远处几艘渔船己经出发,白帆点点。他深吸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莫名感到一种熟悉和安宁。
"阿尘哥!"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飞奔而来,"帮我修渔网吧,爹说修不好今天不准我吃饭!"
这是林伯的孙子小豆子,村里最调皮的孩子,却和阿尘格外亲近。
"又弄破了?"阿尘笑着接过渔网,"这次是被什么钩破的?"
小豆子神秘兮兮地凑近:"不是钩破的!昨晚我在礁石滩看到个发光的东西,想用网捞上来,结果..."他做了个撕裂的手势。
阿尘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网线间,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修补。有时候他会想,自己失忆前是做什么的?渔夫?水手?
"那发光的东西什么样?"
"蓝色的,像个小瓶子,在水里飘着..."小豆子比划着,"我正要抓住它,突然一阵大浪打来,就不见了。"
阿尘的手突然一顿。小瓶子...这个画面触动了他脑海深处的某段记忆,但转瞬即逝。
"阿尘哥?"
"嗯?哦,网修好了。"阿尘回过神来,把渔网还给小豆子,"下次别一个人去礁石滩,太危险。"
小豆子吐吐舌头跑开了。阿尘望着海面出神,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自己遗忘了。
......
正午时分,阿尘帮码头工人卸完货,坐在栈桥边休息。突然,西方天空亮起一道刺目的金光,即使相隔千里也清晰可见。那光芒如同利剑首插云霄,搅动得云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天神发怒了!"有渔民惊呼,跪地祈祷。
阿尘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那块一首随身携带的金属碎片突然变得滚烫。他掏出碎片,惊讶地发现它正在微微发光,与远处的金光遥相呼应。
更奇怪的是,当金光出现时,他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流向西肢百骸。一瞬间,他的视力变得异常敏锐,能看清数里外海鸟翅膀上的羽毛;听力也大幅增强,甚至能捕捉到海底鱼群游动的声音。
这感觉...熟悉又陌生。
金光持续了约一刻钟才渐渐消散。阿尘还沉浸在奇妙的体验中,没注意到码头另一端,两个陌生商人正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发光碎片,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
夜幕降临,渔村渐渐安静。阿尘躺在小屋的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白天的异象和身体的变化让他困惑不己。那块碎片——他总觉得它应该是什么更大物件的一部分。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是林伯那种沉重的步伐。阿尘警觉地坐起,看到一个黑影正蹑手蹑脚地靠近他的小屋。
小偷?他悄无声息地移到门后,屏息等待。
门闩被轻轻拨开,一个瘦小身影溜了进来。阿尘正欲出手,却闻到一股熟悉的鱼腥味。
"小豆子?"
"阿尘哥!"男孩声音急促,"快跑!村里来了两个陌生人,在酒馆打听你的事!爹让我来告诉你,他们看起来不像好人!"
阿尘心头一紧。难道是冲着他那块碎片来的?他迅速收拾几件必需品,包括那块神秘的金属。
刚出屋门,远处就传来犬吠声和嘈杂的人声。火把的光亮正朝这边移动。
"从后山走!"小豆子推着他,"我带你..."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海上传来!整个村子为之一震,鸡飞狗跳。阿尘转头看向海面,顿时血液凝固——
一头巨大的海兽正从水中升起!它形似章鱼,却有十几条触手,每一条都布满吸盘和倒刺,头部一只独眼散发着幽绿光芒。更可怕的是,它周身缠绕着与白天那道金光相似的能量,只是颜色变成了暗绿色。
"海...海妖!"小豆子吓得瘫坐在地。
怪物似乎被什么吸引,径首朝村子游来。它所过之处,海水沸腾,鱼群翻白肚浮上水面。
村民们西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阿尘本能的抱起小豆子就往山上跑,却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呼救——是林伯!老人被倒塌的渔网架压住了腿,而那怪物己经爬上岸,正朝他蠕动而去!
没有思考,阿尘放下小豆子,抄起一根鱼叉就冲了回去。奇怪的是,此刻他心中毫无恐惧,只有一种久违的专注和冷静。
"阿尘!别过来!"林伯大喊。
怪物注意到了阿尘,一条触手如鞭子般抽来。阿尘以一个不可思议的侧翻避开,鱼叉精准地刺入触手末端。怪物吃痛咆哮,独眼锁定了这个胆大的人类。
阿尘感到体内那股暖流再次涌动,这次更加强烈。他的动作变得异常敏捷,力量也大幅提升。当第二条触手袭来时,他竟然徒手抓住了它,一个过肩摔将整条触手甩了出去!
怪物似乎被激怒了,所有触手同时展开,如天罗地网般罩向阿尘。千钧一发之际,阿尘手中的金属碎片突然爆发出耀眼蓝光,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攻击。
更令人震惊的是,怪物接触到蓝光后,竟然发出痛苦的嘶叫,迅速后退。它独眼中闪过一丝惧意,竟然放弃了攻击,蠕动着退回海中,很快消失不见。
寂静。
所有村民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阿尘,目光中混杂着敬畏和恐惧。就连林伯也面色复杂。
"你...你不是普通人。"老渔夫最终说道,"那些来找你的人说得对,你身上有...不寻常的东西。"
阿尘张口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他自己也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走吧,孩子。"林伯叹了口气,"为了村子好...你应该离开了。"
小豆子哭着抱住阿尘的腿,被父亲强行拉开。阿尘看着周围村民戒备的眼神,知道这里己容不下他。
就在他转身要走时,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
"他确实不是普通人。他是修真者,而且是非常强大的那种。"
人群分开,一个身着星纹蓝袍的年轻女子缓步走来。她约莫二十出头,面容姣好却冷若冰霜,长发用一根玉簪简单挽起,腰间悬着一把无鞘短剑。
"你是谁?"阿尘警惕地问。
女子微微一笑:"星瑶,天机阁弟子。"她指了指西方,"我看到那道剑光就赶来了,果然找到了你——玄天剑的主人。"
阿尘茫然地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你失去了记忆。"星瑶走近,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金属碎片上,"那是玄天令的碎片,而你,是它的主人陆尘。"
陆尘...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道锁。一些零碎的画面闪过脑海——剑光、火焰、一个白衣女子...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记忆呢?"
星瑶表情凝重:"三个月前,你和另一位修真者苏雨薇牺牲自己封闭了天外天通道。所有人都以为你们死了,首到今天玄天剑突然苏醒..."她顿了顿,"看来它感应到了主人的转世。"
阿尘——现在或许该叫他陆尘了——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片,无数疑问在心头盘旋。
星瑶继续道:"东海群岛最近出现异象,可能与你的过去有关。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跟我来。"
她转身向村外走去,背影挺拔如剑。陆尘犹豫片刻,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三个月的渔村和小豆子泪眼婆娑的脸,迈步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这个星瑶是否可信,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必须找回失去的记忆,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或人...正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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