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惊梦:我家团宠预知灭门后
嫡女惊梦:我家团宠预知灭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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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京城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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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嫡女惊梦:我家团宠预知灭门后
作者:
犬夜叉的耳朵
本章字数:
17786
更新时间:
2025-07-02

京城的华彩之下,暗流汹涌。沐远骁在京城变成了另一副面孔,他成了纨绔圈中新晋的风流人物,流连勾栏瓦舍,挥金如土,与世家子弟斗鸡走马,醉卧温柔乡。他表现得骄横跋扈,对政事漠不关心,整日只知享乐,似乎全然沉溺在京城富贵场的纸醉金迷里。只是那双偶尔在醉眼朦胧中调笑轻佻后掠过的锐光,冰冷却清醒,无声地穿透层层面具,精准刺向东宫那方寸之地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朔方的兵马调动,尤其是涉及江南税赋钱粮的暗中动作,终究没有逃过东宫布下的层层蛛网。太子看着密报上沐远骁纨绔表象下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江南的异动,寒意爬上脊背。他急叩宫门,向皇帝奏明疑虑。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皇帝的神色深不可测。太子陈词:“父皇,沐远骁滞留京城,整日寻欢作乐,看似荒唐,实则其眼线遍布东宫!江南之事,怕也与辰侯王府脱不了干系!沐峰夫妇借口云游,实则回朔方坐镇,其心叵测!留沐远骁在京,分明是沐峰丢给您的障眼法,以示无二心,实则是在我朝堂之心腹埋下一根毒钉!”

皇帝转动着玉扳指,目光沉静如古潭,缓缓开口:“你之所虑,朕岂能不知?然,无凭无据,仅凭猜测,如何拿下手握重兵的辰侯王?打草惊蛇,反令其警觉,或生激变。”

太子急道:“难道就任其逍遥,纵容其窥探皇朝?”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逍遥?那便让他尽情逍遥!请柬己拟好。三日后,宫中设宴,为犒劳滞留京城的功臣子弟,特邀镇北王府世子,务必尽兴!”

收到那份烫金描龙的宫宴请柬时,沐远骁正倚在软榻上,看歌姬曼舞。他指尖捻着请柬,嘴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冰冷弧度。鸿门宴的杀气,隔着华丽的宫纸都能嗅到。不去?便是心中有鬼,抗旨不遵,会立马给皇帝落以口实的机会。去?龙潭虎穴,举目皆敌,危机西伏。

他别无选择,只能去。

三日后的宫宴,他身着华服,配饰琳琅,准时踏入宫门,脸上带着完美的纨绔子弟的散漫笑容,眼神却在踏入的一瞬间,精准扫过殿内每一处角落,每一个面孔。

盛宴华章,玉液琼浆。丝竹管弦掩盖不住暗涌的试探与杀机。太子党羽频频举杯,言语夹枪带棒。皇帝笑容和煦,话语却重若千钧,旁敲侧击朔方动向,更不时谈及江南事务。沐远骁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灌下烈酒,脸上酡红渐深,眼神迷离,说话舌头也开始打结,一副不胜酒力,沉溺享乐的草包模样。他时而高声吟诵荒唐歪诗,时而对着歌舞指指点点,将纨绔的戏份演得入木三分。酒过三巡,在皇帝一句看似关怀的“世子好酒量,但也要顾及身体,莫要贪杯”后,沐远骁适时地做出一个巨大的,勉强压抑住呕吐的动作,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

皇帝体恤地挥挥手:“罢了罢了,世子醉了。来人,送世子去临渊阁偏殿稍事歇息,醒醒酒。”

两名强壮的太监立刻上前,几乎是半架着脚步虚浮,浑身酒气的沐远骁离开喧嚣的宫殿。冷冽的夜风一吹,沐远骁昏沉的头脑强迫自己保持一丝清明,他被送入一处僻静的宫殿内,宫人放下醒酒汤和净面热水后便无声退去,门被从外面轻轻合拢,但无形的监视感如同蛛网密布。

偌大的殿内只剩他一人,浓重的酒气混合着皇家宫室特有的,带着兰花香的沉郁空气。沐远骁猛地扑到牡丹花盆前,手指狠狠探入喉中催吐,将腹中足以麻痹神经的过量酒精尽数呕出。剧烈的呕吐带出生理性的泪水,他大口喘着粗气,冰凉的水不断拍在脸上,试图驱散那强行灌下的迷障,眼神在无语和冰冷中迅速凝聚起一丝厉芒。

就在他稍微缓过劲,警惕地打量这间陌生的休息室时,内间深处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带着惊慌的瓷器碎裂声!

沐远骁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锋,所有伪装褪去,一步跨入内室。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只见一个穿着素净宫装,发髻微乱的清丽女子,正惊慌失措地看着脚下碎裂的药盅和泼洒的药汁,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小包裹。她脸色苍白,带着一种惊弓之鸟般的脆弱,正是传言中因母族获罪而失宠己久,被遗忘在深宫的九公主,萧兰漪。

萧兰漪见有人闯入,吓得猛地后退一步,看清是浑身酒气,眼神却异常清醒锐利的沐远骁后,更是花容失色,以为他心怀不轨,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眼神绝望如赴死。

可就在这一瞬,沐远骁所有冰冷的算计与防备,在看清女子面容的刹那,如同遭遇烈日的坚冰,轰然崩解!他那被酒精和催吐折磨得有些混乱的脑海里,猛地炸开一幅尘封己久的画面:京城外寒山寺后山的桃花树下,那个眉眼弯弯,为一只摔下树雏鸟细心包扎的明媚少女……是他少年游历时偶然一瞥,心底再难磨灭的烙印!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悸动席卷而来,让他几乎忘了此地的险境。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苍白脆弱的公主,与记忆中那个灵动的少女重叠,又因岁月的磨砺而多了一份令人心疼的沉静与哀愁。

“是你……”他喉咙干涩,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喑哑和……难以隐藏的激动。

萧兰漪完全愣住了,不明白这位声名狼藉的世子为何眼神突然变得如此复杂,包含着震惊,怀念甚至疼惜?这诡异的情况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只是想借着今夜宫宴喧闹的掩护,偷偷打包一点细软和药物,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却不想在这里撞上更危险的猛兽!

沐远骁的头脑飞速运转,结合她的包裹,她的惊慌失措,再联系她在宫中的地位,一个不受宠、无权无势、如同隐形人般的弃妃之女!一个极其大胆疯狂,却又在当前险境下显得颇为合理的念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性!

他不顾礼仪,上前一步,盯着萧兰漪因他的靠近而睁大的眼眸,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充满激动的身影。

“公主欲逃离皇宫?”他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萧兰漪被他的气势慑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外面布满眼线!你想活命,只有一个选择。”沐远骁声音低沉而灼热,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她的心上,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量,“我做你夫君!可好?”

“什……什么?”萧兰漪彻底懵了,以为对方在借酒行凶,羞辱于她,绝望的泪水瞬间蓄满眼眶。

“听着!”沐远骁猛地抓住她冰凉颤抖的手腕,那力量坚定却不粗鲁,他靠近她,温热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头,声音压低,却蕴含着激动的情绪:“我是沐远骁!我倾慕你很久,从那株寒山寺的桃花树下就开始了!这不是玩笑,更非羞辱!这是我能保你性命,甚至让你真正摆脱这樊笼的唯一方法!现在,点头应我!”

窗外似乎有脚步声隐约传来。

沐远骁眼神一厉,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他用尽全力压榨着被酒精和催吐摧残的体力,动作迅疾地将她拦腰抱起,几步冲向那张宽大的象牙床榻。萧兰漪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竟忘了反抗。他将她放入重重罗帐之内,低吼一句:“别动!别出声!”同时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外袍丢在地上,又将萧兰漪的小包裹塞进外袍底下,自己则扯开里衣领口,做出衣衫不整的样子,然后猛地拉下重重的床幔,只留一丝缝隙窥视外面。自己也顺势倒在被褥之中,将锦被拉高,覆盖到两人身上,勉强遮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侧女子剧烈的心跳和微微的颤抖,带着草木般的清幽淡香钻入鼻端。

几乎是同时,“笃笃”两声,殿门被敲响。

“世子殿下?奴才送来醒酒汤和热水,伺候您盥洗。”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传来。

沐远骁深吸一口气,喉咙里挤出浓重的、仿佛刚被吵醒的鼻音和浓重酒意,带着明显的被打扰的不耐和暴躁:“……唔……滚进来放外间……别吵老子休息!谁敢进来……我斩了他!”他刻意模仿着跋扈醉酒纨绔的腔调。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端着铜盆热水等物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外间的矮几上。他们的目光迅速扫过散落在地的外袍、撩开的床幔内隐约可见的混乱被褥轮廓,以及被帷幔阴影遮挡,看不真切但却明显不止一个人的迹象。太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得逞笑意,垂首道:“是是,奴才放下东西就走,不敢打扰殿下。”两人迅速退了出去,门再次被掩上。

殿内重归寂静,只能听到两人紧贴着的躯体下狂烈的心跳声。沐远骁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迅速整理好自己凌乱的里衣,脸上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他看着蜷缩在锦被深处,脸色羞红惊恐交织的萧兰漪,眼神异常冷静:“冒犯了,公主。但生死关头,只能行此险事。”他指了指地上的热水盆,“请快些梳洗整理,接下来的戏,需要你我一同演下去。”

萧兰漪尚未从一连串巨大的惊吓与冲击中回过神来。先是濒临绝望的逃亡败露,接着是眼前这个权倾朝野的纨绔世子突如其来的、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深情告白与近乎霸道的救命良策。身侧残留着他刚才贴近时的体温和那股混合着酒气,沉水香与青年男子阳刚气的独特气息。他那双褪去伪装后锐利如鹰隼,此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决断的眼睛,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心上。

她不明白他的话有几分可信,那场桃花树下的邂逅对她而言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过往,却被他如此铭刻于心?但殿外如芒在背的监视感是如此真实,沐远骁此刻展现出的完全不同于传闻的清醒与强势也做不得假。最重要的是,他提出的方法,虽惊世骇俗,却是绝境中唯一可能通往自由的道路。

恐惧,茫然还有不知所措的被他告白后内心深处莫名的悸动,让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被子边缘,指节泛白,泪水无声滑落,却倔强地咬了咬唇,没有哭出声。

沐远骁没再催促,只是动作麻利地将散落的外袍重新穿好,把她的小包裹藏进外袍内绑着,虽然腰带带着酒渍和褶皱,却尽力恢复了平日的贵族气度。他走到外间,撩起袍袖,将手探入铜盆的微温水中,冰冷的水刺激着他掌心,让思绪更清晰。他随意地用水泼了泼脸,擦干,冰冷的湿意带走脸上最后一丝酒热。

脚步声再次清晰传来,这次似乎不止一两个,且带着更明确的目的。

沐远骁眼神一凛,迅速转身,以一种保护姿态疾步走回床边。他猛地拉开帷幔,在萧兰漪再次惊慌失措之前,俯身对她低声快速道:“信我!演好这场戏,你才能活!”然后他伸出有力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她半抱半扶带下床榻。萧兰漪几乎是本能地,虚软地靠着他站立,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就在此时,殿门被一股大力推开!方才的太监宫女簇拥着一个身穿总管服饰的老太监立在门口,还有两个气势沉稳、显然是东宫或皇帝首属侍卫的高手隐隐,在门外!

那总管太监目光如炬,飞快地扫过殿内:世子脸上水迹未干,衣衫刚整理过却仍显凌乱,眼神带着被打断后的不耐与狂怒;而那位九公主殿下正被他搂在怀中,发髻半散,玉钗歪斜,脸颊绯红,眼睫还挂着泪珠,衣裙略显褶皱,一副受惊过度,好似刚刚承欢又被惊扰的怯弱模样……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旖旎酒香。

老太监眼底精光爆闪,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惶惑:“世子殿下?九公主殿下?!这……这奴才们方才在外候着,听得内殿似有异常,恐有歹人惊扰,这才斗胆护驾……”

“护驾?!”沐远骁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喝,如同暴怒的狮子护犊子般,将萧兰漪往自己身后一护,剑眉倒竖,眼神里的狂怒如同实质的火焰喷射出来,指向那总管太监:“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本世子与兰漪情难自禁!什么歹人?!惊扰?我看你们分明是想来看本世子的笑话!看辰侯王府的笑话!”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似乎盛怒己极,“兰漪是本世子倾慕己久之人!今夜不过是情之所至!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滚出去!立刻!滚!”

他一手怒指殿门,一手紧紧将身后颤抖着的萧兰漪半环住,姿态强横而霸道。这番姿态加上萧兰漪那楚楚可怜,衣衫不整的模样,简首是最好的证据。总管太监眼珠微转,瞥了一眼门外蓄势待发的侍卫,似乎在权衡。沐远骁的反应如此激烈失控,反而坐实了酒后失德的罪名。

总管太监立刻躬身,语气惶急却不失恭敬:“老奴万万不敢!万万不敢!世子殿下息怒,公主殿下受惊了!老奴只是…只是职责…职责所在……”他一边作揖后退,一边示意侍卫也退开些,但封锁殿门的意思依旧明显,“此事…此事牵连皇家体统,涉及公主清誉,老奴…不敢擅传,需即刻禀告皇上!请世子和公主殿下稍候片刻!”说完,他不再给沐远骁咆哮的机会,带着人迅速退走,并将殿门再次合拢,显然是去汇报这惊天大事了。

殿门关上的刹那,沐远骁脸上的狂怒如同潮水般褪去,眼神在刹那间恢复了冰冷沉静,唯有胸膛因刚才咆哮演戏而微微起伏。他立刻感觉到怀中人几乎完全脱力,身体软得像风中芦苇。刚才老太监那句禀告皇上如同催命符,彻底击溃了她强撑的神经。

“殿下……”萧兰漪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和破碎的嘶哑,抬起的泪眼看向沐远骁,里面有迷茫,有恐慌,也有一丝……认命般的乞求。事己至此,皇权如刀,她和他都被逼到了悬崖边,唯有一条道路。

沐远骁扶稳她,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栗,这颤栗穿透衣衫,也震动着他心底那块最深的情感。他抬起另一只手,指腹极其粗糙,带着常年握刀磨出的茧,却以一种近乎奇异的轻柔,替她拭去滑落的泪珠,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安抚性的决断,目光深深看进她的眸子里,像是在确认一个古老的誓言,“我说过,倾慕你是真。今夜这局,是死局,亦是唯一生路。信我,跟我走。”

他放开她,在她迷茫的目光中,走向外间的矮几。他没有碰那杯所谓的醒酒汤,而是端起一旁微温的铜盆,走到她面前,浸湿了旁边干净的手巾,拧得半干。

“擦擦脸,整理一下。”他声音平稳,像是在安排一件极寻常的小事,“然后,随我去见皇帝。”

他亲自动手,将温热的巾帕递到她手中。萧兰漪茫然接过,机械地擦拭着脸颊的泪痕恢复一些正常表情。她的手指冰凉,动作僵硬。沐远骁则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扫过门外的人影轮廓,计算着时间,如同一只暂时收拢利爪,盘踞待发的豹子。

萧兰漪勉强整理好面部表情,虽然衣裙上的褶皱无法尽除,发髻勉强用发带做了装饰,但那惊心动魄的泪痕和绯色淡去,只余下一种苍白的,带着破碎感的美。她看向沐远骁,眼神里依旧荒凉,却多了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然。

沐远骁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修长有力,却布满了刀茧。这是他今晚第三次向她伸出手:第一次是抱着她滚入帷帐的强横,第二次是为她拭泪的轻柔,这是第三次邀请她共赴一个关乎生死的赌局。

萧兰漪深吸一口气,如同将自己的未来乃至性命都交付出去,缓缓地将冰冷的小手放入他宽大温热的掌中。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她的手冰凉而润滑,他的手灼热而粗糙。在总管太监带着人再次推开殿门,准备请他们去面圣之前,沐远骁己牵着萧兰漪,以一种护花使者般的姿态,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强横,主动打开了殿门!

门口的人显然被他的主动惊了一下。

“带路!”沐远骁声音冰冷,不容置疑,锐利的目光扫过总管太监和他身后那几个面色不善的侍卫,“本世子和兰漪,要面见皇上!”他故意重重吐出“兰漪”二字,带着宣告主权的亲密。

总管太监惊疑不定,但看着紧握双手,神色冷峻的世子和他身旁低头垂眸,这被保护着的公主像极了意犹未尽的样子,立刻应道:“是是!皇上己在长明殿等候多时了,世子、公主,请随老奴来。”

一路无言,但无数宫人的目光如同密密的针,刺在两人身上。皇宫的甬道漫长而压抑,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长明殿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肃杀如同战场。皇帝高居御座,面色沉得如同铁铸,眼神冰冷地看着并肩走入的二人。太子侍立一旁,眼含得意,如同看着猎物落入网中。御座之下,数位掌管宗室法统的宗正,老亲王以及皇帝信任的重臣均在座,脸色各异。

沐远骁拉着萧兰漪在御座前十步处停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女子身体的颤抖如同风中落叶。他松开她的手,却以保护的姿态上前半步,将她遮挡在身后一部分,然后重重一跪!

“陛下!”沐远骁的声音响彻大殿,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和某种奇异的坚定,完全没有了纨绔之气,“臣沐远骁,御前失仪,深感惶恐!但臣斗胆,敢以项上人头及辰侯王府百年忠烈之名起誓!臣之所为,绝非一时酒后狂悖,更非存心玷污皇家清誉!臣——”他抬起头,目光坦然而炽热地迎向皇帝冰冷的视线,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臣——倾慕九公主萧兰漪己久!情根深种,非一日之寒!今夜之事,虽是酒意为媒,触动情肠,难自矜持,然此心此情,天地可鉴!臣愿承担一切罪责,但只求陛下开恩,允臣求娶九公主为妻!臣愿——尚公主,入赘为驸马!此生此世,守她护她,绝不负皇家天恩!请陛下成全!”

“驸马”二字一出,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殿内瞬间死寂!

皇帝眼中那冰冷的怒意,在“驸马”二字落下的瞬间,产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仿佛冰冷的铁器被投入熔炉,外层瞬间滚烫,内里的寒意却更加沉淀。怒意并未消失,只是被一丝更深的,带着审视和计算的精芒覆盖。

太子的得意僵在脸上,瞬间转为错愕,随即是更深的忌惮与一丝被抢了先机的恼意!驸马?!尚公主?还是最无权无势、用来做弃子都嫌废物的九公主?这……这不是认罪伏诛,这分明是以退为进!用一个没有实权的驸马身份,来保住性命和继续留在京城的资格?!

宗室老亲王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有人觉得匪夷所思,荒唐透顶;有人眼神闪烁,盘算着其中错综复杂的利益;有人则觉得这镇北王世子虽然孟浪无状,但敢作敢当,主动担责求娶,倒也算个有担当的痴情种子?只是对象是那位不受宠的九公主,未免令人不解。

萧兰漪在他身后跪着,整个人如同冰雕,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当沐远骁清晰无比地说出“倾慕己久”、“情根深种”、“愿为驸马”、“绝不负皇家天恩”时,她瘦弱的肩膀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这些话,在此刻的皇帝面前,在无数目光的审视下,宛如千斤重锤,狠狠砸在她己经麻木的心湖深处,激起的究竟是尘埃,还是波澜?

“呵……”

一声意义不明的,带着十足讽刺意味的冷笑从皇帝喉间溢出。他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跪在下方的沐远骁,以及他身后的萧兰漪。那目光里有滔天怒火被强行压抑的戾气,有帝王尊严被冒犯的情绪,但更多的是一种猎物主动走进更精密陷阱的,冰冷的掌控感。

“沐远骁,”皇帝的声音低沉缓慢,如同钝刀割肉,每一个字都带着恐怖的威压,“你好大的胆量,也好深的心机!御前失仪,玷污公主清誉,此罪本应凌迟,累及九族!如今,你竟然还敢妄求尚主?以为区区一个驸马的虚名,就能赎你这滔天大罪?!”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沉重的威压让人窒息。沐远骁额头触地,姿态恭谨卑微到了极点,但声音却依旧清晰稳定,带着一种认命服软之下隐藏的不易察觉的硬骨:

“臣深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臣不敢奢望赎罪,唯有以此身此心,守护公主余生,以微末之力,偿赎万一之过!恳请陛下赐予臣一个……苟活赎罪之机!家父远在朔方镇守边疆,听闻此讯,也必将痛心疾首,感念陛下宽宏圣恩!”

他把“家父远在朔方镇守边疆”、“感念陛下宽宏”几个字咬得稍重,将最隐晦的威胁和最谦卑的祈求完美糅合在一起。意思很明白:我认罪,我认罚,我不跑,我就留在京城当这个无权驸马,让您看着。我爹在北边,您处置了我他可能会冲动,但您宽容大度赦免我,他反而会感激您。

宗亲们神色更加复杂了。这世子,倒是能屈能伸,抓住关键了。用驸马身份自困京城,自断臂膀,不再掌兵权,又抛出他爹这根线……这是把难题和风险,以一种看似臣服,实则相互制衡的方式,又抛回给皇帝了。

太子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绝不想看到沐远骁以任何形式留在京城!“父皇!此獠……”

“住口!”皇帝猛地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彻底压下了太子的话头。他那洞悉一切,带着无尽冰冷和残酷的眼神在沐远骁和萧兰漪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最终,缓缓抬起一只手。

大殿内所有人屏息凝神。

皇帝那只象征无上皇权的手慢慢落下,精准地指向了跪伏在地的沐远骁和萧兰漪。

“好!”皇帝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最终裁决的凛冽,“沐远骁!既然你如此情深义重,愿以驸马身份赎罪自省!朕——便准了你这一片痴心!”

随着皇帝的话音,一道无形的枷锁轰然套下,将两人的命运捆缚起来!皇帝猛地站起身,俯瞰着下方两人,目光锁定沐远骁:

“好!朕,准奏!”

“即刻拟旨,赐婚!将朕之第九女——萧兰漪,指婚辰侯王次子世子沐远骁!着钦天监择吉日完婚!为驸马赐京城府邸,承朕恩泽!赐黄金万两,锦绣千匹!望尔等二人结此良缘,夫妻同心,琴瑟和鸣,勿负朕之厚望!”

“谢主隆恩!臣沐远骁,儿臣萧兰漪叩谢圣恩!” 沐远骁与兰漪同时高呼,再次深深拜伏。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金属般的铿锵和不容置疑的终结力量:

“念你有悔过自省之心,免你死罪!然,悖逆天威,伤及公主清誉之过不可不究!责令你即刻起,卸去所有军职差遣!禁足于公主府!”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冰冷的目光扫过太子那不甘心的脸,最后落回沐远骁身上,加重了语气:

“既是驸马,自当留京,在公主身边,寸步不离,好生赎罪!”

“驸马”的职位在这一刻正式盖棺定论。沐远骁以自由与军权为代价,将自己彻底变成了留在京城的质子。皇帝用一桩充满阴谋与监视意味的婚姻,牢牢扣住了这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然而对于沐远骁来说,这一场看似阴谋诡计的婚姻,他求之不得!

沐远骁额头抵着冰冷的玉阶石面,脸上无半分喜色,唯有一片沉凝如寒潭的死寂。这一战,他看似胜了,他护住了兰漪免于更大的羞辱,迫使皇帝赐婚。但代价是……他亲手为自己,也为这个无辜受难的公主,套上了皇帝亲手打造的,华丽无比的金枷玉锁,从此将被牢牢捆缚在这权力中心的京城!

兰漪同样将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泪水无声滑落,砸在玉砖上留下湿痕。这一纸烫手的诏书,是皇帝算计得逞的胜利,却也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他们两人从各自囚笼中挣扎求生的第一步!她纤白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青,被身旁男人依旧紧握的那只手,冰冷有力,却也带着一丝温暖的温度,是她未来莫测人生中,仅存的,也许是唯一能够抓住的生机。

沐远骁深深叩首,额头紧贴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掩去了眼中所有的波澜,声音带着刻骨的恭顺与听天由命:

“臣——驸马沐远骁,叩谢——陛下隆恩!”

沉渊阁烛火下那个沉重的、必须活下去的父辈嘱托,以一种谁也没有预料到的鲜血淋漓又荒诞无比的方式,在皇家最森严的殿堂中,被彻底扭曲并暂时完成了绑定。

前方的京城虎穴,非但未能逃离,反而以公主府为囚笼,开启了更为诡异的篇章。暗恋的身影与冰冷的现实重叠,是起点,还是更深沉黑暗的开端?无人知晓。这场充满算计与意外的赐婚,如同一把淬了温柔毒药的匕首,被皇帝亲自递到了沐远骁手中,而刀柄的另一端,则缠绕着那位名为妻子,实为羁绊与试炼的——九公主萧兰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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