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灰色地带

隐蔽门后的通道比周明远想象的狭窄许多，三人不得不弯腰前行。墙壁上覆盖着某种发光苔藓，散发出微弱的蓝绿色光芒，勉强照亮前路。空气中有股金属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每吸一口都让周明远的喉咙发紧。

"这通道通向哪里？"林小雨低声问道，她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念远走在最前面，小小的身影几乎融入黑暗。"时间裂缝的夹层，"她的回答出奇地清晰，"组织建立的秘密通道，只有少数人知道。"

周明远紧握着装有蓝色药剂的保护箱，另一只手扶着墙壁保持平衡。地面逐渐向下倾斜，且越来越湿滑。他手臂上的印记开始隐隐发烫，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好像曾经走过这条路，在很久以前。

"等等，"他突然停下脚步，"前面有岔路，我们应该走右边。"

林小雨和念远同时转头看他，脸上写满疑惑。

"你怎么知道？"林小雨问道。

周明远自己也愣住了。他只是...知道。就像知道自己的名字一样确定。"我...不确定。可能是记忆闪回？"

念远凝视着他，眼睛在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是阿尔法的记忆。药剂中的意识体正在与你共振。"

周明远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通道似乎扭曲了一瞬。他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走在前面，听到模糊的对话片段："...第三次实验...稳定性仍然不足..."

"周明远！"林小雨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回现实，"又来了？"

他点点头，额头渗出冷汗："越来越频繁了。"

念远的小手突然握住他的："抓紧时间。他们快追上来了。"

三人加快脚步，周明远领路转向右侧岔道。通道开始变宽，但空气中的压力也随之增加，耳膜传来阵阵刺痛，就像快速升降时的感觉。

"时间压力，"林小雨解释道，她的声音因压力变化而变得尖细，"我们正在接近裂缝边缘。"

通道尽头是一面看似普通的金属墙，中央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凹槽。念远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小手按了上去。

"生物识别锁？"周明远惊讶地看着小女孩，"你怎么会有——"

墙面上突然浮现出复杂的全息图案，无数发光的线条交织成一幅三维地图。念远熟练地操作着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控制界面，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她不可能只是个小女孩，"林小雨低声对周明远说，"这些是组织最高级别的安全协议。"

周明远紧盯着念远的背影。女孩的身形在蓝光映照下显得异常孤独，又带着某种令人心碎的坚定。他想起了马云飞的话——"念远是第一批成功案例"。

金属墙无声地滑开，露出一片令人窒息的景象。

灰色地带。

周明远曾听过关于这个地方的传说——时间裂缝中的无人区，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是时间洪流中的一片死水。但眼前所见远超他的想象。

他们站在一处悬浮平台上，下方是无边无际的灰色虚空，其中漂浮着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片：半栋残破的摩天大楼，一片冻结的海浪，一辆老式蒸汽火车头，甚至还有一整块被撕裂的街道——路灯依然亮着，却空无一人。所有这些碎片都静止在虚空中，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不可能..."林小雨的声音颤抖着，"时间熵值应该是零才对，任何物质在这里都会立即解构..."

念远指向远处一个几乎融入灰色背景的巨大结构："那里。反抗军基地建在时间锚点上，是唯一稳定的地方。"

周明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勉强辨认出一个球形结构，表面覆盖着类似蜂巢的几何图案。它看起来既古老又先进，就像来自某个他们无法理解的时间点。

"我们怎么过去？"他问道，同时听到身后通道中传来遥远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追兵近了。

念远跑到平台边缘，按下隐藏的控制面板。平台开始震动，一块约三米见方的金属板从主体分离，悬浮在虚空中。

"单兵跃迁板，"她解释道，"只能承载三个人。"

林小雨检查着跃迁板的能量读数："这技术至少领先组织二十年！谁建造的这些东西？"

"阿尔法，"念远简单回答，然后看向周明远，"也就是你。另一个你。"

周明远感到一阵眩晕，更多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实验室，痛苦，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记住你的使命..."

跃迁板突然剧烈震动，打断了周明远的思绪。远处的通道口己经出现了全副武装的特工身影。

"快走！"林小雨跳上跃迁板，伸手拉念远上去。

周明远紧随其后，就在他踏上金属板的瞬间，一道能量束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在灰色虚空中留下一道扭曲的轨迹。

"抓紧！"念远按下启动按钮。

跃迁板猛地加速，周明远差点失去平衡。他单膝跪地，一手抓着边缘，一手紧抱药剂箱。身后的平台上，三名特工己经举起了武器。

"他们不敢在时间裂缝中开火，"林小雨喊道，"会引发连锁反应！"

话音未落，一道红色能量束穿透了灰色虚空，首射向他们。跃迁板自动闪避，但冲击波仍让他们剧烈摇晃。

"陈岩一定派来了敢死队，"周明远咬牙道，"疯子！"

念远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跃迁板，在静止的时间碎片间灵活穿梭。一块巨大的冰川残骸突然出现在前方，她冷静地调整方向，几乎是擦着冰面掠过。周明远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透过防护服渗进来。

"林小雨！"他突然喊道，"写下这个坐标！"

林小雨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坐标？"

周明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但数字和符号己经自动浮现在他脑海中："T-947-62X，叠加态系数3.14。"

令他震惊的是，林小雨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笔，在自己手臂上写下一串复杂的方程式。"我...我昨晚梦到过这个，"她脸色苍白，"这不可能..."

跃迁板突然剧烈震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一道能量束击中了右侧边缘，金属板开始旋转失控。

"稳定器受损！"念远喊道，小手飞快地在控制面板上操作着。

周明远看向后方，追兵也启动了跃迁板，而且速度更快。领头的特工己经举起了某种发射器——时间锚定器，一旦被击中，他们将被永远困在时间裂缝中。

"念远，还有多远？"

"三分钟！但我们撑不了那么久！"

林小雨突然盯着自己手臂上的方程式，眼睛睁大："这是...时空桥方程！周明远，把药剂给我！"

周明远犹豫了一瞬，但林小雨眼中的确信让他做出了决定。他递过保护箱，林小雨迅速打开，露出那支仍在释放金色粒子的蓝色药剂。

"你要干什么？"周明远问道，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林小雨没有回答，而是首接将药剂倒出一滴在自己的方程式上。金色粒子与墨水接触的瞬间，整条方程式亮了起来，字迹脱离皮肤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个旋转的光环。

"抓紧我！"她大喊，一手抓住周明远，一手拉住念远。

光环扩大到将他们三人包围，世界在那一瞬间失去了颜色和声音。周明远感到自己被拉长、扭曲，穿过一条由光线构成的隧道。最后的感觉是重重摔在某种坚硬表面上，以及远处传来的惊讶喊声。

"...是马云飞小队的！"

"天啊，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快叫医疗队！"

周明远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俯身靠近——马云飞，还活着，但左眼戴着眼罩，脸上新增了几道疤痕。

"欢迎来到反抗军，阿尔法。"马云飞低声说，然后世界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