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个字如同惊雷,在张伟(朱厚照)的耳边轰然炸响!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刚刚为了演戏拍红的手掌,此刻冰冷僵硬。他下意识地看向面前案几上,钱宁离去前殷勤奉上的那碟精致的、还散发着甜香的奶黄酥。
毒?是这碟点心?还是指钱宁即将去买回来的点心?那杂役少年……是谁?他的话可信吗?
巨大的恐惧和惊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众目睽睽的戏台前,竟有人敢首接向皇帝传递如此骇人的警告?这是陷阱?还是……唯一的生机?
他强迫自己维持着僵硬的坐姿,目光死死盯着那碟奶黄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顺着鬓角悄然滑落。怎么办?立刻发作?掀桌子喊有刺客?不行!打草惊蛇,死得更快!而且,没有证据!那少年早己消失无踪!
台上的演员还在卖力表演,台下的观众依旧沉浸在欢乐中,似乎无人察觉御座之上皇帝的异样。只有侍立在旁的两个小太监,似乎感觉到皇帝气息的变化,有些不安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张伟深吸一口气,用尽毕生演技,努力扯出一个更加“兴奋”的笑容,指着台上一个滑稽的动作,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还用力拍了两下桌子,震得碟子里的点心都跳了跳。他用夸张的动作掩饰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不能碰那点心!绝对不能!但怎么处理?首接倒掉?太突兀!赏人?那岂不是害人?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很大,装作看戏看得忘形,脚下却“一个趔趄”,身体故意朝放着点心的案几撞去!
“哎哟!”他惊呼一声,手臂“慌乱”地一扫!
哗啦——!
精美的瓷碟连同碟子里金黄的奶黄酥,被他“失手”扫落在地,摔得粉碎!点心滚落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沾满了灰尘。
“陛下息怒!” “陛下当心!” 周围的太监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呼啦啦跪倒一片。
张伟“惊魂未定”地扶着旁边太监的手臂站稳,看着地上的狼藉,脸上露出懊恼和扫兴的表情:“晦气!看个戏也不安生!都怪这破桌子碍事!扫了朕的兴!” 他借题发挥,将怒火(表演)撒向无辜的案几。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负责布置的太监磕头如捣蒜。
“行了行了!”张伟不耐烦地挥手,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点心,“把这些晦气东西都收拾干净!看着就烦!朕不看了!回寝宫!” 他装作兴致全无,拂袖就要离开这危险之地。
就在这时,钱宁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满脸堆笑地快步走了回来:“陛下,酥香斋最好的奶黄酥和绿豆糕,臣给您买回来了!还热乎……” 他的话戛然而止,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和皇帝难看的脸色,笑容僵在脸上。
“哼!”张伟冷哼一声,看都没看钱宁手里的食盒,“朕没胃口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在太监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戏台,留下钱宁一人拎着食盒,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眼神阴鸷地扫过地上那摊被踩踏过的点心残渣。
回到相对熟悉的寝宫(虽然这里也不安全),屏退左右,张伟才像虚脱一样瘫倒在软榻上,后背的冷汗早己湿透重衣。刚才那一瞬间的惊险,比任何代码bug都致命百倍!
那个神秘的杂役少年是谁?他为什么冒险示警?他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下毒的是谁?刘瑾?钱宁?还是他们联手?目标仅仅是毒杀,还是……一种试探?试探他这个皇帝是否真的“糊涂”了?
如果是试探……那他刚才“失手”打翻点心的反应,是过关了,还是反而引起了更深的怀疑?
张伟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置身于一张巨大的、无形的蛛网中心,西周都是吐着毒丝的蜘蛛。豹房,也并非净土!
夜深人静。张伟辗转反侧,白天那惊魂一幕和杂役少年瘦小的身影在脑海中反复盘旋。突然,寝殿内用来夜间照明的一盏小宫灯,灯花极其轻微地“啪”地爆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一个极轻的、如同落叶飘落的声音,从靠近龙床的雕花窗棂外传来。张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他看到,一支细细的、卷成小筒的、类似芦苇杆的东西,从窗棂的缝隙中,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伸了进来,轻轻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