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如同无数钢针,刺穿着张伟(朱厚照)的每一寸肌肤,灌入他的口鼻。窒息的痛苦和刺骨的寒意瞬间剥夺了他的意识。在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那句充满恶意的低语“你……逃不掉的……”如同魔咒般在脑海回荡。
难道……这就是宿命? 挣扎了这么久,最终还是逃不过落水而亡的结局?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之际,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冰冷的深渊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咳咳咳……呕……”张伟被拖上小船,趴在船舷上剧烈地咳嗽呕吐,冰冷的湖水混合着胃液喷涌而出。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种劫后余生的刺痛感。他浑身湿透,剧烈颤抖,如同离水的鱼。
“陛下!陛下!”王守仁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热气息的披风裹住了他冰冷的身体。几个黑衣人正用力按压他的胸口,帮助他排出呛入的湖水。
“我……我没死?”张伟茫然地睁开眼,看到王守仁那张写满担忧的清癯面容,以及周围关切的黑衣人。太液池的冷风吹在脸上,提醒着他还活着。
“陛下洪福齐天!臣等拼死相救,总算……”王守仁的声音带着哽咽。
“宿命……”张伟喃喃自语,眼神却逐渐聚焦,一股比湖水更冷的怒火从心底升腾而起!不!他没有逃不掉!他活下来了!既然老天让他活下来,那该死的就是刘瑾!是那些想要他命的人!
他猛地抓住王守仁的胳膊,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决绝:“刘瑾!必须死!现在!立刻!”
小船靠上琼华岛一处僻静的石滩。岛上林木葱郁,亭台楼阁在战火中显得格外寂静。王守仁带来的江湖义士迅速布防警戒。戚继光、钱宁、张铁手也被抬上岸,李时珍(被张永派人从冷宫接应过来)立刻上前救治。万幸,三人都还活着,钱宁肋骨断了几根,戚继光内腑震荡,张铁手后背刀伤深可见骨,但都无性命之忧。
张伟裹着披风,坐在一块大石上,身体依旧冰冷,眼神却如同燃烧的寒冰。他迅速了解了当前局势:
* 西华门、承天门方向厮杀震天,蒙古骑兵主力正在猛攻!五军营许泰部拼死抵抗,但损失惨重,宫门岌岌可危!
* 午门方向相对平静,杨廷和等官员在五军都督府组织抵抗,并试图调集京城其他兵马(如巡城兵马司、勋贵家丁)勤王,但杯水车薪。
* 刘瑾本人,据王守仁截获的情报和抓到的舌头供述,此刻正坐镇司礼监,等待蒙古兵攻破宫门,他好出来“收拾残局”,“稳定大局”,甚至可能准备了一份“蒙古人弑君,刘公公力挽狂澜”的剧本!
“好!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伟冷笑,“他想当黄雀?朕就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王先生!你手下这些义士,身手最好、最擅长潜行刺杀的,有几人?”张伟问道。
“有十二人!皆是百战精锐!”王守仁答道。
“好!钱宁!”张伟看向被简单固定住肋骨、脸色苍白的钱宁。
“属下……在!”钱宁挣扎着想坐起。
“躺着!听令!”张伟按住他,“你立刻联络我们在锦衣卫和宫门守卫中还能动用的、绝对可靠的钉子!不需要多,三五个就行!让他们在司礼监附近制造混乱,比如……放把小火,或者假装发现‘蒙古奸细’!动静要大,把刘瑾身边的护卫吸引开一部分!”
“属下……明白!”钱宁咬牙应道。
“鸟爷!”张伟看向同样被接应过来的鸟爷。
“小的在!”
“给你个最重要的任务!带上你的鹦鹉,跟着王先生的义士,潜入司礼监附近!等钱宁的人制造了混乱,护卫被引开,你就用刘瑾的声音,在司礼监窗外喊话,内容……”张伟凑到鸟爷耳边,低语一番。
鸟爷听得眼睛放光:“公子放心!保管学得一模一样!”
行动在夜幕的掩护下紧张展开。
* 钱宁忍着剧痛,通过特殊渠道,将命令传递出去。
* 不久,司礼监值房附近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突然燃起大火!紧接着,有人高喊:“抓蒙古奸细!往司礼监跑了!”守卫司礼监的东厂番子一阵骚动,分出一部分人前去救火和搜查。
* 就在护卫力量被削弱的瞬间,王守仁手下的十二名顶尖刺客,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潜入了守卫森严的司礼监院落!
* 与此同时,鸟爷躲在司礼监正堂窗外的一丛茂密花木后,捏着嗓子,用刘瑾那独特的、气急败坏的尖细嗓音,对着里面喊道:
“魏彬!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敢私通蒙古,出卖咱家!把咱家给你的‘玄铁鹰符’交出来!否则咱家灭你满门!”
他肩膀上的鹦鹉也惟妙惟肖地跟着怪叫:“交出来!灭满门!”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极具穿透力!司礼监正堂内,正在焦躁等待前线消息的刘瑾和心腹魏彬(癸酉三)同时脸色大变!
“谁?!谁在外面!”刘瑾又惊又怒。
魏彬更是魂飞魄散:“公公!冤枉啊!卑职对您忠心耿耿……”
“砰!”司礼监大门被猛地撞开!王守仁的十二名刺客如同猛虎下山般冲了进来!目标明确——刘瑾和魏彬!刀光剑影瞬间充斥了大堂!
“护驾!护……”刘瑾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一支弩箭精准地射穿了他想要去按机关的手臂!紧接着,几把冰冷的钢刀架在了他和魏彬的脖子上!
战斗结束得干净利落。留守的护卫在猝不及防和寡不敌众下,迅速被制服。刘瑾和魏彬如同死狗般被拖到院子中央,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上了破布!
王守仁和张伟(在几名黑衣人护卫下)走进了司礼监大院。看着地上狼狈不堪、满脸惊恐和怨毒的刘瑾,张伟心中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走到刘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权倾朝野、祸国殃民的大太监,声音平静得可怕:“刘瑾,你不是喜欢玩火吗?不是喜欢勾结外敌吗?朕今天,就让你玩个够。”
他转身,对王守仁道:“王先生,麻烦你的人,把这两个国贼,还有那个马永成,都押上午门城楼!再派人通知杨阁老、许泰将军和所有还在抵抗的将士、官员,朕要……当众除奸!”
午门城楼,灯火通明。激烈的厮杀声从不远处的西华门传来。当五花大绑的刘瑾、魏彬、马永成被押上城楼时,所有浴血奋战的将士和惊魂未定的官员都惊呆了!
张伟身着龙袍(虽然有些湿漉漉的褶皱),在王守仁、戚继光(被搀扶着)、钱宁(被抬着)等人的簇拥下,登上城楼最高处。他目光扫过城下浴血的将士和黑压压的蒙古骑兵,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借助鸟爷临时找来的铁皮喇叭,响彻夜空:
“大明将士们!臣工们!朕,朱厚照,在此!”
“逆贼刘瑾!勾结蒙古,引狼入室,祸乱宫闱,意图弑君篡国!罪证确凿!其党羽魏彬、马永成,助纣为虐,罪不容诛!”
“今,朕亲执国法,诛杀国贼!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行刑!”
刽子手手起刀落!三颗头颅滚落城下!鲜血喷溅在古老的午门城砖上!
城上城下,一片死寂!紧接着,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陛下万岁!大明万岁!”
“杀得好!”
原本因蒙古骑兵猛攻而有些动摇的明军士气瞬间暴涨!而攻城的蒙古骑兵,看到最大的内应刘瑾被当众斩杀,攻势也为之一滞!
张伟感受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声浪,胸中激荡。他拔出腰间长剑(戚继光的佩剑),指向城下惊疑不定的蒙古大军,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将士们!逆贼己诛!随朕,杀敌!护我河山!卫我大明!”
“杀!杀!杀!”
反攻的号角,响彻云霄!
然而,就在这热血沸腾、万众一心的时刻,一个浑身浴血、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上城楼,扑倒在张伟面前,声音嘶哑绝望:
“报——!陛下!八百里加急!蒙古小王子亲率五万大军,己突破居庸关!兵锋首指京师!居庸关守将……战死殉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