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5章 褪色之境
黑暗中有光点在游动。
牧野的意识漂浮在虚无里,那些光点像夏夜的萤火,忽远忽近。他试图抓住其中一个,指尖却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光点炸开,浮现出一段陌生记忆——青霄皇朝的藏书阁,一卷被焚毁过半的竹简上写着"建木通天,其枝可镇九幽"。
"还没死透?"
沙哑的声音刺入耳膜。牧野猛地睁眼,立刻被强烈的眩晕击中。他发现自己躺在一艘小舟上,西周是凝固的灰白海域。天空呈现诡异的铅灰色,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层,只有一道横贯天际的赤红裂痕。
"别乱动。"苏九针的脸出现在视野上方。她束发的骨簪不见了,散落的发丝间隐约可见额角新添的伤口,"你胸口那个'眼睛'现在是我的临时针囊。"
牧野低头看去,果然见到自己胸前的黑色眼状纹里插着十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尾组成某种封印阵型。更诡异的是,以这个"针囊"为中心,他的左半身皮肤下流动着青蓝色光脉,右半身则是暗红色——恰如冰火分界。
"三天。"苏九针递来一个贝壳做的水杯,里面是散发着苦味的药汁,"你昏迷了整整三天。"
牧野艰难地支起身子。小舟漂浮在灰白海域中央,远处能看到被"定格"的浪涛和龙鲸骸骨。沧溟站在舟尾警戒,三叉戟上缠绕着发光海藻。而小雨...
"她在船舱。"苏九针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情况...稳定了。"
这个停顿让牧野心头一紧。他掀开草编的舱帘,看到小雨蜷缩在角落,周身笼罩着一层淡绿色光膜——是鲛人的治疗结界。女孩右手仍紧握成拳,掌心透出的木纹光芒比之前更盛。
"她醒来过吗?"
"一次。"苏九针的声音突然压低,"说了西个字:星坠谷,簪。"
牧野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残缺的右臂。断口处不再流血,但那些黑色经络己经蔓延到肩胛骨。他忽然注意到小舟的材质——不是木头,而是某种发光的浅蓝色晶体。
"龙鲸髓骨。"苏九针顺着他的目光解释,"唯一能在褪色海域移动的东西。"她指向远处,"普通物体一旦进入这片区域,就会像那些一样。"
牧野看到一艘蚀日教的战船被"定格"在半空,船体保持着倾覆的瞬间,连飞溅的水珠都凝固成冰晶状。更远处,几个保持奔跑姿态的鲛人战士被永恒封存在浪涛中。
"我们为什么还能动?"
"因为你。"苏九针的银针突然抵住牧野咽喉,"最后那招把我们都标记成了'你的一部分'。"针尖下移,挑开他的衣领,"看看这个。"
牧野锁骨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个微型旋涡标记,正在缓慢旋转。他伸手触碰的瞬间,脑海中突然闪过黑袍老者被击中的画面,以及...老者背后隐约浮现的星图?
"沧溟说这是'海神诅咒'的变种。"苏九针收回银针,"现在整片褪色海域都是你的'领域',但也意味着..."
"蚀日教能通过我找到这里。"牧野接完她的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在半空凝结成红黑色晶体,叮叮当当落在船板上。
苏九针迅速将一枚骨片塞进他嘴里。牧野尝到腥甜中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是她的血。
"听着。"她的声音因失血而微微发颤,"这片海域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分之一,我们还有..."
小舟突然剧烈摇晃。沧溟发出预警的尖啸,鲛人战士的鳞片全部变成警戒的赤红色。牧野冲出船舱,看到远处的灰白天幕正在扭曲,形成巨大的旋涡。
旋涡中心,一支箭缓缓浮现。
通体漆黑的箭矢上缠绕着血色符文,箭尾羽毛竟是七种不同的鸟类眼翎。它移动得极慢,却带着无可阻挡的压迫感。所过之处,凝固的灰白空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破界箭!"沧溟的三叉戟爆发出刺目蓝光,"蚀日教竟然找到了传说中的..."
箭矢突然加速。
牧野本能地张开左手,却发现体内的力量像被冻结般无法调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小身影挡在他面前——是小雨!女孩不知何时醒来的,此刻高举着右拳,掌心的木纹光芒形成光盾。
黑箭与光盾相撞的瞬间,整个褪色海域剧烈震颤。牧野听到玻璃碎裂般的脆响,看到小雨的右眼重新变成竖瞳,而左眼...
左眼流下的不是泪,是血。
"哥..."小雨的声音重叠着另一个阴冷的声线,"簪子要断了..."
牧野扑上前抱住她摇晃的身体。黑箭悬停在光盾前一寸,箭身上的符文正在侵蚀木纹光芒。更可怕的是,随着腐蚀进行,小雨的右手皮肤开始出现木质化迹象。
"沧溟!"牧野嘶吼着,"有没有办法..."
鲛人战士突然割破手腕,将泛着蓝光的血液洒向黑箭:"以海神之名!"血液在空气中形成三叉戟虚影,与黑箭相持不下。
苏九针的银针则暴雨般刺入小雨后背:"她在转化!必须切断与簪子的联系!"
牧野握住小雨木质化的右手。触感不再是血肉,而是粗糙的树皮。他忽然想起竹简上的记载,做出一个疯狂决定——将自己的左掌按在小雨眉心。
"你干什么?"苏九针厉喝。
"建木通天..."牧野调动体内残存的冰火之力,通过手掌导入小雨识海,"其枝可镇..."
剧痛如潮水般淹没了他。恍惚中,牧野看到小雨的识海景象——黑衣女子被无数木纹锁链禁锢,正疯狂挣扎。而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一株参天巨树的虚影。
黑衣女子突然转头看向牧野。她的面容与小雨有七分相似,但眼角眉梢尽是邪气:"终于来了,我的..."
景象突然中断。现实中,黑箭终于突破防御,却在刺入小雨胸口前被一道金光拦截。牧野残缺的右臂处,那些黑色经络不知何时组成了玄奥符文,射出的金光与黑箭同归于尽。
冲击波将小舟掀翻。牧野在坠海前死死抱住小雨,看到苏九针的银针组成防护网,沧溟则化身鲛形托起船体。而当他的背部触及海面时,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灰白海水竟变得如同云雾般轻柔。
"领域认主了..."沧溟的声音带着敬畏。
牧野发现自己漂浮在海面上方三尺处。更惊人的是,褪色海域开始恢复色彩——先是淡淡的蓝,接着是各种层次的绿与金。远处被定格的鲛人战士突然能动了,困惑地环顾西周。
而漩涡中心,出现了第二支箭。
这支箭通体莹白,箭身缠绕着嫩绿藤蔓。它移动的速度比黑箭快得多,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牧野眼前。
"不要动!"苏九针的警告晚了一步。
白箭轻轻刺入牧野眉心。没有疼痛,只有清凉感扩散开来。他听到一个古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建木待归人..."
随着这句话,牧野的视野突然拔高。他看到了整个褪色海域的全貌——呈完美的圆形,边界处是旋转的星云。而在正北方,有颗赤红星辰正在坠落,坠落点赫然是...
"星坠谷。"牧野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白箭突然化光消散,留下一段影像:冰封的峡谷深处,矗立着一座由桃木打造的祭坛。
小舟重新浮上海面。小雨的木质化停止了,但右手仍保留着树皮纹理。苏九针正在为她施针,额角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沧溟则警惕地盯着正在恢复色彩的海域,三叉戟指向各个方向。
牧野摸向自己眉心。箭矢消失处有个微凸的结节,触感像嵌了颗种子。当他触碰的瞬间,小雨突然睁开眼睛——这次双瞳都变成了竖瞳,但说出的却是:
"哥哥,我们回家。"
声音清澈得如同多年前那个雪夜,她踮脚为他系上围巾时的语调。
海天交界处,第一缕真实的阳光刺破灰幕。而在光芒照不到的深海,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缓缓游过,投下的阴影让整个海域暗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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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故事可能会围绕以下线索展开**:
- **眉心种子**:白箭所化的结节实为建木种子,随着牧野情绪波动会生长出具有特殊能力的嫩芽
- **双重意识**:小雨恢复清明的表象下,黑衣女子正在学习模仿她的一举一动,为完全取代做准备
- **深海阴影**:沧溟刻意隐瞒了鲛人族古籍中关于"褪色海域守护者"的记载,那是一条以龙鲸为食的远古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