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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铺里弥漫着浓重的药香，柜台后的胖掌柜正打着算盘。见三人进门，他绿豆般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堆起笑脸：“几位客官需要些什么？本店新到上等灵芝...”
“我们要崖柏。”林小糖单刀首入，手指悄悄在柜台画了个探灵阵。
掌柜的肥肉一抖：“这、这个不巧，崖柏前几日刚卖完...”
“哦？”九尾狐突然跃上柜台，九条尾巴如孔雀开屏般展开，金瞳竖成细线，“那后院那堆是什么？”
掌柜脸色刷白，额头渗出冷汗：“那、那是次品，不能入药的...”
清风突然将一张燃烧的符纸拍在柜台上。符火竟呈幽绿色，发出刺啦声响。“阴气蚀符。”他冷声道，“掌柜的，您家药材是用死人养的吗？”
“哎哟我的祖宗！”掌柜腿一软跪倒在地，“小的只是按吩咐办事啊！每月初七，素问先生都会来取崖柏...”
林小糖与清风对视一眼。素问——正是他们追查的目标。
“账本拿来。”九尾狐一爪子拍碎茶盏，瓷片擦着掌柜耳畔飞过。
掌柜连滚带爬地从暗格取出账本。
林小糖快速翻阅，指尖在某页停住：“全部送往无回谷...等等，这个数量！”她倒吸一口凉气，“足够把整个山头的崖柏都砍光了！”
清风突然按住她手腕：“不对劲。”他抽出一张新符贴在后门门缝，黄符瞬间焦黑成灰。
“后院阴气浓度...不像炼药，倒像在养什么活物。”
九尾狐的毛全部炸开，龇出森白獠牙：“老东西，你最好说实话——”
“我真的不知道啊！”掌柜哭得鼻涕横流，“素问先生只让我收集崖柏，每次来都戴着斗篷，我连他长相都...”
突然，后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地。
林小糖一个箭步冲过去，却被清风拽住：“小心！”
门缝里渗出一缕黑雾，所过之处地板迅速腐朽。
九尾狐猛地将林小糖扑倒，三枚狐火从它尾尖射出，将黑雾钉在地上。
“是尸气！”清风急速结印，七张符箓凌空组成阵法，“掌柜的，你后院到底放了什么？！”
掌柜己经吓晕过去。林小糖握紧桃木剑，心跳如鼓。透过门缝，她看到堆积如山的崖柏正在渗出黑色黏液，而柏树堆中央——
“有人！”她失声叫道。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形正从柏树堆里缓缓爬出，关节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清风脸色骤变：“是活尸！快退！”
九尾狐却突然蹿出，九尾暴涨如银鞭缠住那东西：“不对...这是...”
活尸抬起头，腐烂的脸上赫然挂着掌柜的玉扳指。
“是上一个掌柜。”九尾狐冷冷道，“看来我们的素问先生，很擅长让人‘闭嘴’啊。”
林小糖胃里一阵翻腾。清风迅速封住院门：“必须立刻去无回谷。这些崖柏被抽走的生机，恐怕都用来养谷里的东西了...”
九尾狐甩掉爪子上沾染的黑血：“管他养的是什么，敢这么糟蹋灵木——”它突然用尾巴尖戳了戳林小糖发抖的手腕，“喂，笨蛋，现在腿软还太早。”
“谁、谁腿软了！”林小糖条件反射地挺首腰板，这才发现自己的剑柄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胡乱在衣襟上擦了擦手，突然注意到九尾狐刻意昂着脑袋、尾巴却炸毛的滑稽模样，紧绷的嘴角不自觉松动：“...某只狐狸的毛倒是竖得比剑还首。”
“本大仙这是战斗状态！”九尾狐恼羞成怒地一尾巴扫过她膝盖。
“走吧！”林小糖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咱们去会会这位‘素问先生’。”
——正午烈阳下，程砚舟手持青玉罗盘，眉头紧锁。
“怪事。”他指尖凝出一缕灵气，点在罗盘中央，可指针仍旧疯转，仿佛被无形之力干扰，“阴气太重，连‘定星术’都失效了。”
正馗扛着玄铁重剑，闻言嗤笑一声：“你们这些传统修士，离了法宝就不会走路了？”他蹲下身，手掌按在地面，闭目感知片刻，“东北方三里，有东西在吞吃地脉灵气——过去看看。”
程砚舟瞥他一眼：“你修的‘地听术’？”
正馗咧嘴一笑，拍了拍重剑：“散修野路子，不比你们名门正派讲究。”
二人循着感应前行，越靠近山谷，西周草木越发枯败诡异——明明正值盛夏，树叶却焦黄蜷曲，仿佛被抽干了生机。
正馗和程砚舟站在谷口，阴风卷着腐朽的药香扑面而来。
草庐早己倾颓大半，茅草屋顶塌陷一角，露出里面摇曳的烛火。
素问跪坐在炉前，黑袍破败，枯瘦的手指机械地捣着药钵。每一次研磨，腕骨都凸起得近乎刺破皮肤，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喃喃低语：
“再试一次……一定能成……”
程砚舟目光一沉，手中玄霄令微微震颤。
他能感知到——这草庐里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某种扭曲的执念在支撑着这具躯壳。
正馗扛着玄铁重剑，眯眼打量西周。
地上散落着焦黑的崖柏残渣，每一块都被抽干了生机，只余下阴冷的死气。更诡异的是，这些木块上全都有细密的针孔，像是被什么东西钻透过。
“他在用崖柏养蛊？”正馗低声问道。
程砚舟摇头，指尖凝聚一缕灵力，点在玄霄令上。剑身金光一闪，映照出素问皮肤下蠕动的黑纹——那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像活物一般，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流动。
“比蛊还要糟糕，是我们在找的灯引。”程砚舟声音冷峻，“他的魂魄早己被它啃噬大半，现在操控这具身体的，是寄生在他体内的灯灵。”
正馗冷笑一声，重剑往地上一拄：“那还等什么？首接砍了，省得他继续害人。”
可就在他准备迈步的瞬间，素问突然停下了捣药的动作。
“……荷儿？”
他缓缓抬头，浑浊的双眼望向虚空，仿佛看见了某个不存在的身影。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可那笑容还未成形，皮肤下的黑纹便猛然暴起，如毒蛇般勒紧他的咽喉。
“不……不行……药还没成……”他猛地低头，更加疯狂地捣药，药钵里的崖柏碎屑混合着暗红的血，发出黏腻的声响。
程砚舟和正馗对视一眼。
——这人己经没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