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糖捏着房牌往二楼走,木楼梯“嘎吱嘎吱”响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塌。刚走到拐角,就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压低声音的争吵——
“张正馗我早同你说这地方来不得!你偏是不信邪!”一个清亮的男声咬牙切齿,听起来像是恨不得把对方从窗户扔出去。
“哎呀!清风兄来都来了~”另一个声音笑嘻嘻的,半点不慌,“不把这事弄明白,这心里挠抓得慌啊!”
——这欠揍的语气怎么有点耳熟?
林小糖探头一看,乐了——走廊上站着个魁梧糙汉,正是之前在客栈劝她“别找死”的那位“热心道友”。此刻他正被一个白净修长的同门拽着袖子,两人拉拉扯扯,活像一对闹别扭的老夫妻。
“哟!”林小糖抱臂往墙上一靠,拖长了音调,“这位道友——多日不见,又揭了什么悬赏榜啊?”
糙汉猛地回头,见是她,一张黑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你怎么在这?!”
另一人倒是眼睛一亮,凑过来上下打量她:“这位姑娘也是来查渔船失踪案的?”
林小糖还没答话,糙汉己经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吼道:“你闭嘴!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
“揭了温知府案子的算命仙姑?”他灵活地挣脱,眼睛亮得像是见了偶像,“久仰久仰!在下——”
“砰!”
走廊尽头的房门突然猛地关上,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三人齐刷刷转头——那扇门上的门牌,不知何时从“天字一号”变成了“奠字一号”。
清风:“……哇哦。”
林小糖:“……清平司派的任务里,包丧葬服务吗?”
糙汉:“……”
糙汉一句话先打破了走廊上的死寂:“你们应该没人住那间房吧?”
林小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房牌——“天字二号”,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好个屁!”糙汉一把夺过房牌,指着上面的小字,“你就住那间房隔壁,这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林小糖定睛一看,只见房牌背面不知何时渗出一行血字:
「天字二号,夜半莫应声」
“......”
“天老爷啊!怎么这个时候不讲究先来后到了!”她一把抢回房牌,转头就要往楼下冲,“掌柜的!换房!加钱也行!”
清风道友却突然拦住她,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摸出三张皱巴巴的符纸:“姑娘莫慌~”他笑眯眯地晃了晃符纸,“'镇宅安眠符',一张只要二两银子~”
“......”
——这特么是趁火打劫吧?!
糙汉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清风!都什么时候了还做生意?!”
“师兄你不懂~”清风道友理首气壮,“这叫'险境生财'!”
林小糖:“......”
小白狐:“......”
——这师门到底靠不靠谱啊?!
林小糖突然瞳孔一缩:“等等!你们快翻自己的牌子看看!”
“啥?”糙汉骂骂咧咧从腰带里抽出房牌,“老子这是地字......卧槽!”只见木质房牌背面,歪歪扭扭爬着几道血痕,像是被指甲硬生生刮出来的:
「地字三号,子时莫照镜」
清风道友“咦”了一声,变戏法似的从发髻里抽出自己的房牌——这货居然把牌子插在道冠里当装饰。房牌正在渗血,浮现出更惊悚的一行字:
「玄字一号,莫听窗外声」
三人面面相觑,走廊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楼下掌柜“嘎吱嘎吱”磨刀的声音。
“那个......”清风道友弱弱举手,“现在退房还来得及吗?”
“退你大爷!”糙汉一把揪住清风衣领,嗓门震得走廊灰尘簌簌往下掉,“我们不就是专门干这行的吗?!”
林小糖和小白狐同时歪头:“......?”
清风道友被勒得首翻白眼,还不忘从袖子里哆哆嗦嗦掏出个鎏金名片,上面龙飞凤舞写着:
「清平司特聘殡葬服务」
「专业团队·一条龙服务」
「现任首席哭丧人:清风道长」
附带一行小字:
——第二件寿衣半价
林小糖:“......”
小白狐:“......”
——敢情你俩是阴间公务员啊?!
糙汉老脸一红,松开师弟的衣领咳嗽两声:“那什么...最近手头吃紧,接点私活...”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三人齐刷刷转头——
只见掌柜的举着把锈迹斑斑的砍骨刀,正慢悠悠往楼梯上走,青灰色的脸上挂着职业微笑:“客官们~需要~加被子吗~”
刀尖滴落的液体在台阶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清风道友突然一个箭步冲到最前面,从怀里掏出个唢呐:“专业事交给专业人!”他深吸一口气,“师兄!准备《大悲咒》!”
糙汉骂骂咧咧地开始掏木鱼。
林小糖默默退到墙角,小声对肩头的小白狐说:“要不...我们先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