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鸣听他这么说,只是扬扬眉毛,回房该干嘛干嘛。
他的小皮箱还摆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这会正好得空收拾。
皮箱里每次都会被母亲放上一本书,一小瓶自制香膏,以及用香薰熏过的贴身衣服,偶尔还会有他爱吃的私房点心。
他拿起香膏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使用这个时节特有的花用失蜡法制作的香膏,是他从小就喜欢的。
他又伸手从箱子里取出衣物。
他有点挑剔,总觉得陆宅的衣服清洗剂的味道不好,所以一直都把贴身衣服带回自家去洗。
把衣服拿出来,放在鼻子上一嗅,也是同样令人安心的香气。
这时,陆欢语推开他的房门大喇喇的走进来,嘴巴里喊着“陆安鸣,你的作业借我抄抄,我这几天都没写。”
她咯吱窝下夹着三四本作业本,咧着嘴走到桌前,把作业本往桌面上一拍,就轻车熟路的去翻他桌上那一摞书。平时这里就放着他完成的作业。
不过很快她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视线,“哎?这是什么?”
她从桌上捻起那个精致的小玻璃瓶,鼻子凑近瓶口嗅了嗅里面的味道,
“味道好香啊,你买的?”
这精致的小少爷一直香喷喷的,和自已不同,是从头到脚都仔细的人。这瓶不知名的芳香物质自已那房间是从来没有过的。
“从家里带来的。”陆安鸣靠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打量她,
“……你要是感兴趣,就拿去吧,我还有的是。”
“行!”欢语美滋滋的在桌上找到瓶盖,盖好之后往自已的衣兜里一揣,就继续翻作业本。
“你怎么又没有写?”陆安鸣皱起眉头,“下次如果家主问到,我就实话实说了。”
欢语找到想要的东西,在桌面上磕了磕,把它们整理齐整,就东张西望的找地方坐下抄。
最后看没有合适位置,就打算回房去写,嘴里还咕哝着,
“这种所谓作业纯粹是用来消耗人的精力的,比起帮助我牢记知识点,刚像是一个自由限制,”
“陆安鸣,我把你当朋友,你可别做背叛朋友的事让我寒心呐。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理,你肯定也认可的,对不对?”
朋友?不清楚陆欢语底细的人,怕是要当真了。
自已来陆家做伴读的这短短一段时间,陆欢语就和大概七八十个人互称“挚友”了吧。
她的朋友名额太不值钱了。
陆安鸣嗤的笑了,站起来把椅子一拖,
“就在这写吧,不过看样子你今天写不完了,时间宝贵。”
欢语眼珠一转,想着一会或许还能趁陆安鸣好说话,感化一番,再近一步拜托他帮忙写点。
动动嘴皮子的事,反正横竖都不亏嘛。
于是她又笑嘻嘻的折返回来,“就数你仗义了!”
等抄了十来分钟,她用眼角去瞥陆安鸣。
此时他正坐在窗前的沙发前专心读一本书。
“陆安鸣,帮我看看现在几点了?”
闻言,陆安鸣放下手中的书,沉默的注视着陆欢语。
哦,对。欢语顺着那道犀利的目光看向自已手腕,她自已戴手表了。
这还是母亲前阵子送她的最新款手表呢。
“……我想看看你的时间准不准,咳,对对时间。”欢语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
陆安鸣也不去戳破她的谎言,低头看看自已的手表,“十一点半。”
他报完时间,又不动声色的重新看书。
“十一点半啊,除去午饭晚饭……看来一个人真的写不完了。”她抱着头纠结。
“陆安鸣,要不你帮我写一点吧,反正你也闲着……”
“大小姐,我没有义务帮您这么做。”书后传来他波澜不惊的嗓音,拒绝地干脆利落,
“况且,您怎么不让陆寒帮你,他现在好像也空着。”
“……”欢语脸上的殷切一扫而空。
这个小气鬼,不帮就不帮。
现在就收回颁给你的朋友身份!
说起陆寒……对啊,他今晚还说有事要跟我谈。先让他帮忙写作业,再听他谈谈——
欢语刚站起身,陆安鸣从书后露出一双冷淡的眼睛看向她,补充道,
“不准叫他到我房间来。”
“为什么?”
“对特定人群过敏。”
“哈???”
欢语捻着下巴回顾了一遍最近的情况,自言自语,“……你好像确实和他不太投机,为什么啊?陆寒人多坦诚。”
而且比你爽快多了。欢语腹诽。
“那我拿回去写吧,”她收拾这桌面上的东西,想着把陆寒叫到自已那边一起抄。
“大小姐,您还记得他有家主布置的任务在身吗?再帮您补作业,恐怕留下背手册的时间更少了吧。”
“!”差点忘了这茬。
“这……”欢语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她又把目光锁定在窗前优哉悠哉的陆安鸣身上,期盼之情有如实质。
陆安鸣却收回自已的注意力,重新沉浸在小说里,
“您加油吧。”
“……”
欢语嘴角抽搐,点点头认命了,重新坐下来写作业。
呵呵,臭金毛……怪不得陆寒和他不对付,原因必然出在金毛自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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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陆寒就开始翻那本伴读手册。
没想到这本册子这么厚,洋洋洒洒写了近二十页。
他先从目录看起,把大框架看熟,再看细分的每章小节。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他还只背诵了三分之一。
起来活动活动身体,他想起还没跟陆欢语谈早上那件事。
出了房门往陆欢语的房间走去,路过陆安鸣的房门,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陆安鸣,你怎么这么小气?写不完就是写不完!我不信伴读手册里明令禁止帮主家写作业!”
“您爱信不信。”
突然,门砰的一声撞在墙上,陆寒倚靠在门口歪着脑袋看向两人,
“伴读条例第3章第一节,紧急情况下,伴读有义务尽可能为主家排忧解难,以使主家不至声誉受损。”他迈步走进房间,拿起一本作业本翻了翻,
“大小姐,不就是作业没写完么,容易,本伴读帮你。”
他把桌上的书本都揽到怀里。耳中听见陆安鸣扬声质问他,
“谁让你进我房间的?出去。”
现在他也不看书了,把书往面前的圆桌上一扣,就直直的往这边走来,气势汹汹。
途中路过一个收纳柜,他伸手拿过一瓶消毒水,就朝陆寒喷。
“出去,我的房间都被你污染了,这里不欢迎你!”
陆寒不提防之下被消毒水喷了一脑袋,火噌的就窜上来。
他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一伸手就揪住了陆安鸣的脖领子,把他往后一推,
“呸!陆安鸣你什么意思?!”
欢语大惊失色,连忙分开两人,把陆寒拽出房间后,自已又折返回来,不忘把作业本都卷走。
陆安鸣杵在原地,手里还握着消毒水。
他跟在欢语身后追到门口,又挑衅似的朝陆寒的方向“呲呲”喷了几下。
在陆寒的飞踢过来之前,他像一枚机敏的蚌一样闭紧了大门,让对手的攻击徒劳无功。
“死金毛!” 陆寒骂了一句。
屋子里又呲呲的响起几声。
两人一同回到欢语住处,陆寒把陆安鸣的作业本随手一扔,“谁稀罕抄他的。”
他摊开作业自已刷刷的写起来。
欢语见来了帮手,自已的懒骨头也越发酸软了,手上动作越来越慢。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陆寒,
“对了,你到底闯了什么祸,跟我说说呗。”
陆寒手中的笔停止了飞舞,他抬起头,用手搜了搜鼻尖,
“就……向陆宅的佣人打听了你父亲的消息。”
欢语愣了愣,索性放下手中的笔,“早知道告诉你好了,毕竟咱们是朋友。”
“……本来也不应该是什么秘密的。”
……
她眼中染上一层忧郁,低着头看向自已交叉的十指,在心里酝酿着开头,斟酌词句。
这种沉重的气氛也感染了陆寒,他随之皱起眉头,专注的望着欢语,忍不住去猜测各种可能。
“哎——你笔别停啊,快点写,要来不及了。”
欢语点点他面前的作业本。
陆寒:“……哦。”(′-ι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