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九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需要抓点紧了。”黄仵作捋捋胡子,语重心长的与人说教。
老九挠挠头,羞涩的回应说:“可我没钱啊!”
“话也不能这样说了。你看那个顺子不也同样没钱,可人家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不是?听说对方还是位大家闺秀。”百里显然是不同意这种说法。
老九喝口豆腐脑,勉强笑了笑说:“这我比不了。人家顺子模样比我好看,踏实肯干,还一身的力气。南街那边,对他动心的姑娘可远不止‘那一位’喽!”
这话听着有些酸。
“我们老九也不差,不过你还漏了一点:那便是顺子的酒量惊人,能够灌倒一大街的人。”美娇在屋里回头说着。
黄仵作在那里猛地一拍大腿,大笑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男人啊,就是要酒量好,否则哪有女人会瞧得上吶!”
“大概吧!”百里望着街道,随意应和。
就尽管扯吧,我才不信呢!
“顺子……的确让人羡慕啊!”老九摇了摇头,难过的低下头。
“不用羡慕。司徒府中好看的丫头有的是。等下次过去,我帮你物色一个。”百里安慰他说。
“那、那也要人家瞧得起我才行。”老九觉得此事不靠谱。
司徒府的侍女会瞧得上自己?做梦呢!
“好了好了,我们老九的终身大事,还是暂且搁置一边吧!都快来看看这个。”美娇走过来终止话题,接着将一枚青色铜钱放在桌子中央。
“这不是‘青字钱’嘛,好东西啊!”老九似乎很识货,指着铜板起身凑过去仔细端详。
百里看着他,“这‘青字钱’是指……”
“大人还不知道吧?这‘青字钱’可是三十朝早期,仅在西北西州境内流通的稀罕物件。
这枚青色铜板并非是青铜锻造,而是铸币匠在融化铜锭时,无意间打翻青石颜料桶,使得颜料流入熔炉所致。
据传,那一炉铜水本来要被倒掉,但监工觉得可惜,说“青字钱也未尝不可”。于是,世间后来才有了这为数不多的青色铜板。”老九解释。
美娇向他投去赞许目光,说:“我们老九可以啊,竟然连这种秘事都了解的如此透彻。”
“哪有?我都是听爷爷说的,他早年也是铸币匠。”老九又一次害羞的挠挠头。
“这铜板是在屋里找到的?”百里关心的只是这个。
美娇摇摇头,继而看着黄仵作,说:“昨晚,这死鬼又偷偷溜进贾府好一通翻找。结果,他在那西院厢房中找到了它。”
百里听后微微蹙眉,不甚理解的问:“老黄又跑去人家宅子了,却是为何啊?”
黄仵作放下送到嘴边的酒碗,短暂犹豫后才说:“我去那里找一尊观音像。”
“怎么又是观音像……”百里禁不住在心里嘀咕。
“那你找到没有?”他问。
“可能是我找错地方了吧?贾府内压根就不曾有过所谓的观音像。”黄仵作面露失望的说着。
“不对啊!表姐不是说过,放在阁楼上的黑色观音像失窃了嘛!老黄,不知那可是你要找的?”老九问。
“也许是,也许不是。毕竟我没见过,不好说。”说完话,黄仵作将酒坛推向美娇,“美娇啊,这酒寡淡了些,不够劲儿!”
“是嘛?那我去后院酿缸里舀一桶酒糟过来给你可好?”美娇抱起酒坛闻了闻,然后建议。
“那感情好!只不过~,今儿个我还得做事,不能醉。”黄仵作稍微臆想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回绝道。
酒糟确实够劲儿,后劲儿很足。
美娇懒得搭理他,淡淡的说:“当真以为老娘这么清闲,成天只要照顾你一个就完事了?哼!”
百里拿起那枚铜钱,在手里掂了掂,“这青字钱我收下了。感谢招待,我也该做事去了。”
“尽管拿去,本来就是给你的。”美娇没有异议。
百里站起身,晃了晃脑袋说:“真是烦啊,等下还要给人家端盘子。”
“若是师弟觉得麻烦,我可以帮你。”
这时,一个高大身影毫无声息的从天而降,落在百里身后。
后者转身,首接看到那副熟悉的眼罩,便笑了笑说:“是师兄啊!今日真的无所事事吗?”
“想来没什么事。”对方点头。
“那好。老九今日打算回老家,你送他们一程。”百里也不跟他客气,随便就给人安排事做。
文戮看了眼老九,把后者看的心里首慌:
“这人一身的肃杀之气,究竟是从哪儿来的?看着不像好人呢!”
“你担心他们?”文戮随后百里问。
“多少吧!最近城里很不太平。”若有所思的讲完,百里冲着前者一笑,“那就拜托师兄了!”
“好说!”后者再次点头。
“老九,这是我师兄。你跟铁头回去时他会一路跟着。好了,我这回真的该走人了,否则迟到是要挨骂的。”百里转身又交代了几句。
“哦,那就有劳这位大人了。”老九下意识的点点头,跟文戮致谢。
我就不能拒绝吗?
“不必客气。”话音未落,文戮便起身飞离。
“你这小子,怎么身边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黄仵作不禁好奇的多嘴问了句。
“天晓得了!”百里背着身跟酒肆里的所有人挥手道别。
美娇目送他走远,接着对老九说:“老九,等下我会在东城门那里等你们。有些东西我想拜托你们带去给小鹃的哥哥。”
“美娇姐,小鹃的哥哥自有司徒府的人照顾,我们犯得着管他吗?”老九拧眉质疑。
“老九,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在这种特殊时期,盐工之间理应互帮互助,不能义气用事。”美娇劝诫道。
老九想了想,妥协说:“知道了!”
“给这些小子们喊声姐姐,我家美娇也不容易啊!”黄仵作吐出几根鸡骨头,感叹道。
美娇却是再次掐腰瞪过去,“死鬼,你明白最好。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老娘岂能不管他们?”
“如今,铲子跟成子没了;凳子也莫名其妙的砍死全家,自己最后死在了枯井中;昨晚就连顺子也险些遇害……唉!若是没有当初那事儿,大家又何至于此呢?”老九抱头悲叹。
“……”美娇神色沉重的看着他,说,“放心吧,老九。这事儿到了最后必定会有个说法。届时倘若没有,老娘大不了就跟、就跟他们鱼死网破。”
“美娇~,休要在那里胡说八道!既然青衣巷的孙大人亲自出马,剩下的事我们只要看着就好。”黄仵作正色教训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