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铃铛发出刺耳鸣响的刹那,七个黑衣人同时甩出冰晶锁链。
凌逸尘横剑格挡时虎口发麻——这些冰晶竟比玄铁更沉,锁链末端凝结的冰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寒毒入体就废了右手!"苏灵悦的九转玄火顺着凌逸尘的剑刃燎过,冰晶锁链顿时蒸腾起腥臭黑雾。
她指尖银针精准刺入明月眉心三寸,"护住膻中穴,清风布七星步!"
清风踩着满地玉简粉末腾挪,每落下一步,袖中铜钱便嵌入青砖缝隙。
当第七枚铜钱嵌进东南角的阵眼,整座密室突然响起龙吟般的震颤。
黑衣人动作齐齐停滞半息,凌逸尘的剑光己削断两人面具。
"是活傀儡!"苏灵悦瞳孔骤缩。
面具下露出的面孔布满青紫色血管,眼珠转动时发出机械转动的咔嗒声。
她突然扯开自己衣襟,露出贴身佩戴的玄冥玉坠,"阿尘,碎玉!"
凌逸尘剑尖挑碎玉坠的瞬间,无数药材虚影自破碎的空间倾泻而出。
当归须缠住黑衣人脚踝,朱砂粉渗入傀儡关节缝隙,苏灵悦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符:"九转轮迴,离火焚邪!"
血符触到药香的刹那化作赤金火凤,七个黑衣人瞬间被火焰包裹。
清风趁机甩出捆仙索,却见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扯下鎏金铃铛塞入口中。
明月惊叫出声:"他要自爆元婴!"
凌逸尘的剑比话音更快。
剑锋穿透咽喉剜出铃铛的瞬间,苏灵悦的银针己封住黑衣人周身大穴。
九转玄火顺着针尾钻入经脉,竟将即将爆开的元婴硬生生炼成颗冰蓝色丹丸。
"好狠毒的禁制。"苏灵悦捏着丹丸冷笑,丹纹里隐约可见凌家族徽的残影。
她突然将丹丸按进墙面涟漪,整面墙顿时浮现密密麻麻的血色咒文,"果然是用凌家秘法豢养的傀儡。"
清风正要凑近细看,墙外突然传来闷雷声。
明月怀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凌逸尘突然拽着苏灵悦扑向右侧:"是连环阵!"
七具焦黑的傀儡尸体突然炸开,飞溅的冰晶在半空凝成凶兽饕餮。
巨口咬向明月的瞬间,苏灵悦甩出的银针串起三张爆破符,凌逸尘的剑气紧随其后劈中凶兽眉心。
当冰晶饕餮轰然碎裂时,清风终于从某具焦尸怀中摸出鎏金铃铛。
铃铛内壁沾着暗褐色血迹,他用铜钱刮下些粉末嗅了嗅:"是掺了绝魂草的鹤顶红,和茶棚水井里的毒..."
话未说完,密室穹顶突然降下暴雨。
雨滴落在焦黑的阵纹上竟凝结成冰锥,明月袖中突然飞出十二面杏黄旗:"坎位生门,巽宫起风!"
苏灵悦却逆着阵势冲向暴雨中心。
玄冥空间在她掌心化作旋涡,暴雨被尽数吸入的刹那,她突然将空间里储存的九转玄火尽数释放。
水火相激的白雾中,七个青铜面具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收阵!"凌逸尘的剑尖挑起最后一块面具碎片,碎片上的饕餮纹路突然渗出血珠。
苏灵悦用银针蘸取血珠点在清风眉心,少年眼中顿时浮现出陌生记忆——戴着相同面具的黑衣人,正将某个刻着凌氏族徽的木盒埋进茶棚灶台。
明月突然指着血珠在青砖上晕开的痕迹:"这像不像我们昨夜留宿的村落地图?"她蘸着雨水快速勾勒,血迹延伸的方位正对应着十八处水井位置。
凌逸尘的剑鞘重重磕在鎏金铃铛上,铃铛夹层突然弹出卷帛书。
苏灵悦展开泛黄的绢布,九转玄火映出密密麻麻的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试药成功"或"傀儡候选"的字样。
"王二狗,这不是茶棚老板的儿子?"清风突然指着某个名字颤抖,"他说儿子三年前被仙门选中当杂役..."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破碎的穹顶照在帛书上。
苏灵悦小心收起证物,指尖着凌氏族徽的暗纹。
墙外传来隐约的更鼓声,混着夜枭啼叫穿透重重迷雾。
"该去会会那位深明大义的仙门长老了。"凌逸尘突然用剑尖挑起块冰晶碎片,碎片上映出的倒影里,某个眼熟的青衫修士正在村口老槐树下徘徊。
晨光刺破云层时,苏灵悦正用银针挑开傀儡残骸的经脉。
焦黑的皮肉下钻出数十条蛊虫,在九转玄火中发出爆栗般的脆响。
"茶棚的水井通了!"清风举着沾满淤泥的鎏金铃铛冲进祠堂,身后跟着十几个扛锄头的村民。
当铃铛内壁的暗红粉末落入井水,翻涌的毒雾竟凝成仙门长老的虚影。
明月突然扯开傀儡焦尸的衣襟,露出心口处未烧尽的刺青:"诸位且看,这是仙门药仆才有的奴印!"她指尖沾着井水抹过刺青,原本模糊的"叁柒"编号突然渗出黑血,在青砖上晕开与帛书相同的凌家族徽。
祠堂外忽然响起喧哗声。
茶棚老板王老汉挤开人群,枯瘦的手掌颤抖着抚上帛书名单:"二狗子被做成活傀儡时,胸口也有这样的血纹路!"老人浑浊的眼里迸出恨意,突然抄起灶台上的菜刀劈向傀儡残骸,"仙门骗我儿试药三年,竟把他炼成这等怪物!"
苏灵悦袖中银针悄无声息地缠住菜刀。
凌逸尘剑鞘轻点地面,九转玄火裹挟着帛书腾空而起,密密麻麻的名字在晨光中投射到祠堂白墙上。
当"王二狗"三个字被玄火染成赤金色,人群中接连响起抽气声——那些标注"失踪"或"飞升"的亲属,竟全在傀儡名单之列。
"仙门每月发放的延寿丹,恐怕是拿人血炼的。"苏灵悦突然将玄冥空间里的药材虚影注入水井。
当归与朱砂在井底交织成网,捞上来的不再是浑浊井水,而是泛着药香的清泉。
她指尖轻弹,几滴泉水落入村民的陶碗,碗底沉淀的黑色杂质顿时发出惨叫般的滋滋声。
祠堂外的老槐树突然无风自动。
凌逸尘剑气横扫而过,枝头坠落的却不是枯叶,而是数十枚刻着"济世救人"的仙门玉牌。
清风用铜钱串起玉牌往井口一照,原本温润的玉石表面竟浮现出狰狞鬼面。
"多谢仙长揭穿这群豺狼的真面目!"王老汉突然扑通跪地,额头将青砖磕得砰砰作响。
越来越多村民跟着跪倒,有人捧来自家腌的腊肉,有人抖开珍藏的粗麻布,祠堂很快被谢礼堆得无处下脚。
明月正要搀扶老人,怀中的罗盘突然发出蜂鸣。
苏灵悦看似在整理药材,实则用玄冥空间吞掉了三枚袭向清风后心的毒蒺藜。
凌逸尘的剑气在屋梁上绞碎半截灰影,掉下来的却是只眼眶插着银针的传讯纸鹤。
当夜庆功宴上,二十八个村落的乡绅抬着"仁心圣手"的鎏金牌匾挤进小院。
苏灵悦笑着抿下村民自酿的米酒,袖中银针却始终在凌逸尘剑柄上缠成警戒的弧度。
首到亥时更鼓响起,假装醉倒的清风突然从条案下摸出个带血爪印的信封。
"是凌家暗卫的密纹封漆。"凌逸尘指尖抚过信封边缘的冰裂纹,那是他幼时与父亲约定的暗号。
苏灵悦的九转玄火刚烧化漆印,窗外忽然掠过七道流星——正是仙门处决叛徒时专用的追魂令。
信封里滑出的却不是信纸,而是半片染血的青铜面具。
饕餮纹路的断口处,粘着几根属于凌家长老的灰白色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