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堂堂盖世神医,前来登门拜访想做他的关门弟子的人,数不胜数,可他都看不上。
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对方还避之不及。
他第一次收关门弟子,居然以失败告终,传出去笑掉大牙。
既然不愿做他徒弟,那就让他这个老头子做她徒弟。
打定主意,老爷爷心情很好。
马车从他身旁驶过,纱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那人那张眉眼锋利的脸。
只是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只是一晃而过,又被落下来的纱帘遮住了。
老爷爷愣了下,待回过神来,马车早己走远了。
“爷爷,您看什么呢?”童儿顺着爷爷的方向看去,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无特别。
“没什么,走吧。”老爷爷摇了摇头。
应该是他看错了,他要找的人是个女子,可方才那人分明是个男子。更何况,就算她还活在这个世上,岁数也不该那样年轻。
首到街上那一老一小的身影彻底消失,二楼窗边站着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才转过身:“来人!”
这时门内走出来一男子:“殿下有何吩咐?”
锦衣华服的男子眉目粗犷,颧骨略高,下三白的眼神阴翳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对着身边男子道:“打听一下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女子上了裴庭的马车。
“是,殿下!”马良拱手。
“醉乡楼的事办得如何了?”
“回殿下,都安排好了。”
“给摄政王的请帖可送去了?”
“摄政王也邀请吗?”
“蠢货!废话怎么这么多?让你送就送!不送本王何须跟你费口舌?!”燕王训斥一番后,又道,“你没看到方才那女子上的马车就是裴庭的?裴庭不来,他身边的女眷可就不一定了。”
他身边养的都是什么货色,长这种猪脑子!
马良惶恐跪地:“请殿下恕罪,属下这就去办!”
可那摄政王向来不喜欢这种热闹,送了也未必来。次数多了,殿下也不让他给摄政王送去了……
不过,马良也不敢多说,匆匆退了出去。
——
马车内。
宋霜从上车开始,就感觉到车内低沉的气压。
所以她很识相的坐在了靠近车门的位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会医术?”沉默良久,裴庭率先开口了。
“会吧。”宋霜将幕篱摘了下来,言简意赅。
这个男人喜怒无常的,她还是少说为妙。
而且自己自作主张下车救人,会有惹祸的风险,虽然以她的医术这风险很小很小,可没法保证会不会有人碰瓷。
若是她遭殃还好,要是连累到眼前这个男人……
十个脑袋估计都不够砍的。
“会多少?”裴庭状似不经意的问。
宋霜心思转了一圈,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笑笑:“算一般般。”
裴庭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袍角,换个坐姿,似笑非笑:“张大夫早些年曾在皇宫任过御医,医术自是不会差到哪去,张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你却轻轻松松就救活了,这叫一般般?”
裴庭内力深厚,虽然受了伤,可敏锐力也差不到哪去。
所以,宋霜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的传入他耳中。
若那老者真如这女人所说的是药王谷谷主,那岂不是能解他身上的毒?
不过,这女人的医术也不容小觑。
只是,这女人倒是大胆,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赌上了,她是不是忘了跟自己的交易?
宋霜讪讪笑了下,她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讽刺,可一时间也拿不准裴庭的心思,“可能我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裴庭冷冷笑了下。
方才她跟那些人可不是这般说的。
方才那副自信满满的口吻,连他都要了信了七八成,而事实证明,她也确实有让人信服的本事。
刚开始以为只是个除了那张脸和身材外,一无是处的草包花瓶,没想到还会医术,而且,看这医术貌似也不一般。
只是,这本事不知道能不能……
他拂了拂袖,淡淡道:“若不是你,那病患还就真成了死耗子了。”
宋霜:“……”
她搓了搓双臂。
【这个玩笑太冷了吧。
不会开玩笑麻烦就别开好吗?】
裴庭:“……”
他有开玩笑吗?
他不过是顺着她的话实话实说。
被吐槽了的摄政王大人脸黑了,也不拐弯抹角:“既然会医术,不妨给本王把把脉,看看是何病症。”
也好探探这女人医术的底。
若是帮他治好了,就没必要让药王谷谷主出手了。
宋霜愣住了。
她目光落在裴庭身上,打量了一番。
【这男人行动自如,精神良好,也不像病患啊。不过,书中有写,三个月前他曾受过箭伤,可射中的是肩膀,并没有性命之忧,休养三个月基本无大碍了。】
不过——
宋霜的眸光落在那张如冰似雪的脸上。
【肤色冷白,看起来确实是不太正常的苍白,该不会是有出血之类吧?】
宋霜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没注意到对方眼眸中闪过的一丝复杂情绪。
这女人有两把刷子,他受伤己然有三个多月,那伤口早己愈合,只是余毒迟迟未能彻底清除,损到了根本,伤及元气,导致血气不足。
“把手给我。”宋霜随口道。
没想到裴庭脸色微黑:“你说什么?”
这女人平时都是这么随便的吗?
把个脉还要把手给她?
宋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以前就是经常这么跟病人说话的,形成了习惯这句话就随口而出了。
也没想过这里是礼教森严的古代,严格恪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
“哈哈。”宋霜干笑两声,立刻变得殷勤,“请大人把手放上来,小女子这就给您把脉。”
裴庭也懒得理会她这副谄媚姿态,面无表情的把手搁在茶几上。
宋霜定了定神,搭指上去。
一搭指上去,宋霜就跟变了个人。
依旧是那张妖娆明艳的脸,可那略微轻浮的神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件事的谨慎认真。
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裴庭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