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上京后,为了掩人耳目,宋霜又换了一身男子衣裳,化了个陌生的普通人妆容。
而蒲清音化的是女人妆容,两人则扮作了夫妻。
宋霜一时间也不知去哪,蒲清音说不如南下,那里有她认识的人,而她的弟弟就是托给了那里的一个友人。
宋霜同意了,毕竟她也不知道去哪。
而虞城有一条河,穿过好几座城市,若想去蒲清音所说的地方,则水路比较快。
船舱内,宋霜突然间一阵呕吐,旁边的蒲清音见状,立刻扶着她的背,担忧道:“你没事吧?”
“没事。”宋霜摆了摆手,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感,“可能是晕船了。”
蒲清音下意识的点点头,下一瞬,不远处又响起一阵呕吐声,两人一致看去,发现是个同船的身怀六甲的女子。
蒲清音愣了愣,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指着宋霜的肚子:“你该不会是……”
“什么?”望着蒲清音那震惊的表情,宋霜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有了身孕。”蒲清音把话补完。
宋霜猛地抬手,将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开始给自己把脉。
起初,宋霜还存着侥幸心理。
可片刻后,她颓然地后退了两步,脸色表情复杂。
不确定的想法得到证实,宋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前段时间事情太多太杂了,自己都没想过避孕,或者事后喝一碗避子汤。
之后又专注于离开之事,是以,如今才发现有了,导致一切都太被动。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而她跟裴庭既不是夫妻,甚至连两情相悦都谈不上,仅仅是合作关系而己,这算什么啊,都离开了还让她经历这一遭。
“真有了啊?”看宋霜的反应,蒲清音就知道八九不离十是有了。
问一下不过是存着侥幸心理。
宋霜木木地点点头,目光发首。
“那你……打算怎么办?”蒲清音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生怕吓到宋霜。
“我不知道……”宋霜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
回去认裴庭这个父亲是不可能的,崽都有了,若是被他知晓,更加不可能放她离开。
可若是不回去,到时挺着个大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也影响跑路,再有就是,听说有的孕妇孕吐很恐怖,不知道她会不会也这样……
孩子的到来,完全打乱了她原有的计划。
“那还去不去江南,还是下一个码头下船,找个地方先歇歇?”蒲清音提议。
“不,继续坐船南下。”现在趁着刚怀上,还不显怀,做什么事都方便点。
而且,她怕一旦上了岸,惰性一发,突然间不想赶路了,万一被裴庭找到……
那个男人手段可不是一般的可怕。
只手遮天不是说说的。
***
而此刻的摄政王王府中,气压低沉可怕。
书房中。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月枫,你安排人手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切记勿要声张。”裴庭坐在书案后,眉眼暗沉一片,盯着底下人时那眼神,阴沉猩红得像是滴血一样,仿佛要将他们凌迟处死。
“属下遵命!”月枫应一声,松了口气,赶紧退了出去。
心想总算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小命。
“大人,这是在宋姑娘房间桌子上发现的信。”青荇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信纸递给自家大人。
裴庭冷厉的眸子看了青荇一眼,后者登时冷汗涔涔。
裴庭面无表情的接过,拆开,一眼扫过去。
脸上表情开始一寸寸的变冷,时间每过一刻,房内温度就降一降。
信纸上是这样写的:
【裴庭,展信佳。天高任鸟飞,本姑奶奶潇洒去了,后会无期。
要点脸的话,就别找我。】
好,真是好得很!
裴庭将手上的信纸紧紧的攥在手中,他怒极反笑,下一瞬,手中的信纸就化成了齑粉,微一扬手,便如同盐巴般从修长指间倾泻而下,被风一吹,没了踪影。
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站在裴庭身边的青荇,时时刻刻都得警惕自己的小命。
大人太……太太太可怕了。
若是知道宋姑娘逃跑后,大人会是这么个要杀人灭口的样子,当时打死他也要从宫中宴席脱身回府,阻止宋姑娘离开啊。
裴庭坐在书案后,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要点脸是吧?
他从不要脸,毕竟脸又不能当饭吃。
以前都不要了,现在更不要。
“天高任鸟飞”是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待他布下天罗地网,看她还如何潇洒!
半个月后,宋霜终于熬到下船。
下了船后,站在江南水乡的街头,她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奔波了半个多月了,终于上岸了,你怀着身孕,找个地方歇息下吧,先不急着赶路。”蒲清音松了一口气道。
“还有多久到你说的那个归义镇?”宋霜喘了口气问道。
“若是现在赶过去,得差不多天亮才能到。”蒲清音看了眼天空,此刻日头西沉。
这里是岑城市,大祁朝的最南方,这里还维持着平静安乐的表面现象。
而她们要去的地方,是岑城市归义镇。
从岑城到归义,有几十里路,坐马车一般都要整个白天。
“还要这么久啊,算了,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宋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天香楼。
“两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一进门,店小二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住店。”蒲清音道,“一间房就行,要好点的。”
“好勒。”店小二引路,“客官这边请,你们的房间在天字一号房。”
“哎你们听说了没?西河有两个新兵,听说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上马杀敌,都不输当年的谢大将军,这十来天啊,西戎人被打得节节败退,听说己经退回了他们西戎边境!”
“真的吗?!那我们大祁朝有救了!”
“当然有救了!还有我们上京如今也是凤起龙涌,听说当今摄政王带兵进宫,逼当今皇上下位让贤,燕王和太子如今都被囚于宗人府。这大祁的天,己经变了。”
“这清肃帝昏聩,下位也好啊!”
“国不能一日无主,如今清肃帝不堪重任,也不知何人能担得起天下之主的位子。”
“忧什么?自然是当今摄政王啊,除了他,谁还能坐这把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