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造船厂的晨雾中,墨渊踏着潮湿的船板,靴底与浸透雨水的木材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距离遇刺己过去三日,整个船厂仍处于戒严状态,锦衣卫的绣春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大人请看这里。"工部主事指着主龙骨连接处的榫卯,"按照您的图纸,我们改良了......"
墨渊突然抬手示意噤声。他蹲下身,指尖轻触甲板上一道几不可见的划痕。在阳光下,几粒闪着幽蓝光芒的金属碎屑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铜匣,小心地将碎屑收集起来。
"这不是船厂的用料。"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今日着一袭素白劲装,腰间药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接过铜匣,她从药囊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试毒银叶,轻轻蘸取碎屑。
银叶边缘立刻泛起诡异的紫红色。"掺了南海的珊瑚粉和蛇毒。"她眉头紧蹙,"这种淬毒手法......"话未说完,两人目光同时转向仓库方向。
仓库西北角的几个木箱看似寻常,但箱底的水渍痕迹却呈现不自然的放射状。苏瑶按住墨渊的手腕:"箱角有暗线。"她取出一根银针,在箱缝处轻轻一挑。
"咔嗒"一声,暗格弹开。里面整齐排列着七把蛇形匕首,刀刃上泛着与碎屑相同的蓝光。墨渊翻转其中一把,在刀柄内侧发现一个五瓣梅花的刻痕——中心有一道细微的缺口。
"是师兄的手笔......"墨渊的声音有些发紧。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墨青被逐出师门时怨毒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
"大人!"工部侍郎匆匆赶来,"陛下传您即刻入宫。"
养心殿内,朱棣的脸色仍有些苍白。案几上摊开的海图被一盏宫灯压着,光影在皇帝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爱卿可查出什么线索?"朱棣的声音比往日嘶哑。
墨渊将发现一一禀报。当提到墨青可能涉案时,朱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染上一抹暗红。苏瑶立即上前施针,银针刺入穴位的瞬间,皇帝的气息才渐渐平稳。
"宝船的建造不能耽搁。"朱棣指向海图,"但朕要你先把关所有要害部位。"他从案下取出一份密折,"这是近三月出入船厂的人员名录。"
墨渊翻开密折,一个被朱笔圈出的名字让他瞳孔骤缩——林青,正是墨青的化名。更令人心惊的是,名录显示他曾多次与工部侍郎刘隽密会。
"陛下,此事......"
"朕自有安排。"朱棣打断道,"三日内,朕要看到宝船龙骨舱的改良方案。至于墨青......"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殿外,"锦衣卫会处理。"
离开皇宫时,暮色己深。苏瑶突然拉住墨渊的衣袖:"你看。"宫墙拐角处,一个工匠打扮的人影一闪而过,腰间隐约可见蛇形挂坠的反光。
墨渊正要追去,苏瑶从药囊取出一只碧绿蛊虫:"让'青蚨'去。"蛊虫振翅飞入夜色,很快消失在阴影中。
当夜,墨渊在灯下反复研究宝船图纸。苏瑶突然轻呼:"夫君!"她手中的蛊虫正在航海图上焦躁爬行,最终停在了满剌加的位置。
"原来如此......"墨渊轻抚图纸上墨迹未干的修改处。十五年前墨青痴迷杀伤性机关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他转向案几上的船模,手指抚过舵机部位:"明日开始,所有要害部位都要重新检查。"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船厂的雾气时,墨渊己经带着工匠们开始检查主舵机关。这场暗中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宝船的建造,正成为双方博弈的关键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