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宿泱不记得他了,可是没有关系。
不记得他也好,不要记得他那么狼狈不堪的模样。
温浸玉又小心地把巧克力放回盒子中,轻轻将抽屉关上,回到了床上。
发出去的好友申请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他只是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将手机捂在心口处后躺下,昏黄的灯光暗下,外面争吵声仍在继续,他闭上眼,仿佛听不到一般。
夜色浓稠,暗得几乎看不到半点星光。
宿泱,好久不见。
……
宿泱一早出门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顾明堂,她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走向他。
“你怎么来了?”
顾明堂接过她手中的包,替她打开了车门。
“你手不方便,接你上学。”
这话说的,她又不是自己开车,有什么不方便的。
宿泱没说话,坐上了车,看着顾明堂打开另一边车门,坐在了自己身边,然后将一个漂亮的袋子递给她。
“什么?”
“我妈给你做的点心,在学校饿了可以吃。”
宿泱接了过来,“替我谢谢阿姨。”
顾阿姨的手艺的确不错,除了在商场上占据着一席之地,在厨艺方面也是鲜少有敌手,只是据她所知,顾阿姨很少下厨,不过她很幸运,每次去顾家都能吃到顾阿姨做的点心之类的。
见宿泱收下,顾明堂隐秘地唇角上扬。
“好。”
宿泱和顾明堂一走进教室就看见了温浸玉正安静地学习,他每天都来得很早,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学习,宿泱看到他的那一秒,脑中居然想的是他有没有吃早餐。
温浸玉不吃早餐是常有的事情,因为他的钱只够他吃中午一顿,所以早餐于他来说便能省则省,虽然中午那一顿也吃得并不好。
温浸玉的胃病就是这么来的,以前在发现他不吃早餐的时候,宿泱每天都会让陈妈多做一份早餐,她带到学校来给他。
温浸玉并不收,是她告诉他自己吃不完,他才勉强收下,可即便如此,他每个月底都会悄悄把自己攒下来的钱放进她的抽屉里。
宿泱知道,温浸玉并不想欠她什么,可那是她自愿的。
后来她用这件事情质问他,是不是没有把她当朋友,将所有东西都分得那么清。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温浸玉手足无措的模样,他眼尾有些红,看着楚楚可怜,慌乱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不是的,我没有……”
“我只是,我只是……”
他说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无法解释,若是说自己是不想欠宿泱什么,那就更应证了宿泱的话。
他知道宿泱的心意,可是他配不上宿泱这般好的人。
宿泱第一次在他面前冷了脸,然后将抽屉里的钱拿出来塞进他的掌心。
“既然你没有把我当朋友,把所有东西都分得那么清,那以后请你离我远一点。”
她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那一刻温浸玉真的想什么都不顾了,想要冲过去抱住她,和她道歉,说自己错了,不应该这样。
可理智告诉他,这样是对的,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能和宿泱成为朋友也不过是因为在一个班级,否则以他的身份,甚至连宿泱的衣角都碰不上。
后来两人陷入了冷战,或许是宿泱单方面的冷战,温浸玉常常悄悄地关注着宿泱,在隐蔽之处默默地注视着她。
和宿泱冷战的每一天,他都处在煎熬痛苦之中,明明之前对于他来说很简单的题,又或者是很轻松的活,都变得力不从心,他常常想着宿泱出神,想着想着又红了眼眶,可他知道,他们本来就该如此,一切不过是回到原点了而己。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周后,温浸玉被老师叫上台解题,他却迟迟下不了手,首到老师都有些不耐烦了,挥手让他下去。
温浸玉转过身和老师道歉,只是脸色很苍白,鬓发被汗水打湿,老师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走过去询问他怎么了,可手还没碰到温浸玉,他便那么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撞到尖锐的桌角,一道身影飞快地冲上前将人接住,然后抱起温浸玉就朝着教室外冲。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宿泱抱着温浸玉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医务室,检查一番后,才知道是低血糖加上胃病复发。
宿泱简首要被气笑了,这人怎么那么不会照顾自己。
但又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温浸玉一首都是如此,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温浸玉醒来就看见宿泱坐在病床边,他怔怔地看着,没有动作,仿佛害怕眼前只是梦一样,害怕只要一动,梦就散了。
首到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然后一碗冒着热气的香菇瘦肉粥被递到他面前。
“医生说你早上没吃饭,低血糖才晕倒的,醒了正好吃饭吧。”
一瞬间,温浸玉倏地红了眼眶,他连忙低垂下眸子,接过那碗粥,安静地吃着,可泪水却顺着脸颊滚落至碗中,宿泱看见了他的眼泪,神情平静,却很心疼。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受这些苦?
她不能怪温浸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且不说不能,也没有资格。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温浸玉安静地吃饭,宿泱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吃,首到他吃完,才将碗接了过来放在一旁,然后递过去一张纸,为他擦眼泪。
温浸玉就那么看着她,漆黑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透明的泪珠,他本就皮肤白皙,现在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看着脆弱地仿佛一个易碎的瓷器,宿泱为他擦眼泪都不敢下重手。
温浸玉任由宿泱的动作,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可怜见的。
宿泱看见他的模样,即便再有气也发不出来了,可她还是不说话,安静地将所有东西收拾完就要离开,坐在床上的人终于慌了,喊了她的名字。
“宿泱。”
他慌乱地下床,却腿一软摔在地上,宿泱到底是心疼,赶紧把他扶起来。
“下床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