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宿泱说得没错吧,或许是从小到大受家庭的缘故,温浸玉的爱很极端。
只要在一起了,就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对方,爱得毫无保留,毫无尊严。
哪怕宿泱出轨,哪怕早己变心,还是不顾一切地要和她在一起,卑微祈求,只要不离婚,怎样都好。
做事也很极端,从不给自己留退路,那次地震是如此,这次也是如此。
冲上来那一瞬,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也还是个病人,想不起那个孩子,更想不起来自己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冲上来只有死路一条,满眼都是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到最后脸上还带着笑,像是在开心,自己真的和宿泱生死相依,永不分离了。
真是。
蠢货。
大片的空白袭来,宿泱意识昏沉,觉得自己身处在一处温暖的河流,源源不断的水包裹着她,像是母亲的怀抱般温暖,她贪婪地想要更多。
耳畔似乎有声音在喊着她的名字,她皱眉想要捂住耳朵,将烦人的声音隔绝在外,可下一秒,身体猛地朝下坠落,失重感袭来,她慌乱地想要寻找一切可以抓住的物体,可周围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无助和绝望袭遍全身,耳畔的呼喊声越来越大,一句接着一句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的紧张与害怕她能清晰地听见。
“泱泱,快醒醒,醒来看看妈妈。”
“泱泱,泱泱……”
妈妈?
一双手稳稳地接住掉落的她,宿泱缓缓睁眼,入目是一张只出现在梦中的脸。
见宿泱醒了,宿女士几乎是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迅速按下床边的铃,“陈妈,快去喊医生过来,泱泱醒了!”
宿女士摸着宿泱的脸颊,眼中的担心无比明显,宿泱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泱泱,有哪里不舒服,要告诉妈妈。”
妈妈。
宿泱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大脑空白一片,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眶酸涩,却不敢眨眼,生怕眼前只是梦,怕一眨眼,梦就散了。
宿女士见她这副模样,急得立即站起身就要朝外走去,一只手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让宿泱有片刻恍惚,她动了动干涩的唇,“妈妈。”
“妈妈在。”
宿泱突然坐起身,死死地抱住面前的女人,力道极大,像是害怕眼前人消失了一般。
宿女士被宿泱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略有些僵硬后又放松下来,仿佛是察觉到宿泱的情绪,缓下声音安抚,“怎么了泱泱,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做噩梦了?”
“别怕,有妈妈在你身边。”
宿泱抬头,脸上不知何时早己泪痕斑驳。
“你骗我。”
宿女士的视线凝在她脸上,心疼极了,温热的指腹擦去她的泪水,着她的脸颊。
“妈妈从不会骗泱泱。”
宿泱摇头,“你不要我了,可你明明说过会一首陪着我,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我一点也不勇敢,不懂事,我一个人不可以。”
她根本不勇敢,她没有办法接受她的离去,没有办法处理好任何的负面情绪,很多事情她都做不到,她就是懦弱胆小又无能,遇到问题只想逃避,将自己藏起来,她好疼,她一个人没办法向前走,前面根本没有路,她会摔跤的,她要永远被困在原地了。
妈妈妈妈,拜托不要让我离你那么远了。
永远拉着我的手吧。
“我走不动,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
宿泱泣不成声,语不成调,宿女士连忙抱住她,不停地轻抚她的后背。
“妈妈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妈妈会永远牵着你,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妈妈。”
“妈妈舍不得丢下泱泱,泱泱是妈妈最爱的宝贝。”
宿泱哭到说不出话来,那么多天积攒的崩溃和思念,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陈妈带着医生进来时就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然后又带着医生退了出去。
……
病房外,女人脸色凝重,透过窗户看着病床上的女孩,又收回视线,看向医生,询问道:“我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从检查结果看,病人身体并无任何不妥。”
“那她为什么会突然在学校里晕倒,醒来后还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
“也可能是压力太大,我建议您多注意一下病人的情绪,如今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您多顺着她,不要刺激到她。”
宿女士蹙眉,“我知道了。”
宿泱再次醒来时,天己经完全黑了,她猛地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找寻着熟悉的身影,病房内空无一人,恐慌涌上心头,她连忙下床朝外走去,刚开门便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泱泱醒了,怎么还下床了,赶紧回去躺着。”
陈妈扶着宿泱的手,将她往里面带,宿泱慌忙问,“她呢?”
“谁?”
陈妈反应了一下,“夫人吗?”
“夫人出去接电话了,马上回来,你先回床上躺着。”
宿泱神情略显木讷地回到了床上,陈妈将饭菜摆在她面前,“饿了吧,泱泱先吃饭,夫人打完电话就回来了。”
弥漫着浓郁香气的汤被放在了她掌心之中,宿泱低头看着,却没有动。
陈妈见她这样,又想起今天医生的话,眼中含着担忧。
“泱泱,是不是有人在学校欺负你?”
宿泱还是没有动作,低着头不语。
陈妈叹了口气,下一秒,病房门被打开,宿女士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顾明堂等人。
宿泱终于抬起了头,在看到宿女士的那一刻,眼底重新泛起了光。
宿女士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泱泱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宿泱看着她,然后摇头。
顾明堂和林未落一人站在她病床两侧,目露担忧。
“泱泱。”
宿泱偏头,看向他们明显变得青涩的面庞,有些许恍惚。
见她不说话,林未落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们了吗?”
宿泱还是沉默,却将她的手拿下来,看向宿女士,声音沙哑。
“我以为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