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准确来说,温浸玉并不知道爱具体应该是什么样的,但他知道,一定不会是像他母亲和父亲那样,面目可憎,扭曲得恨不得拉着对方一起死。
爱这个字太复杂了,因为从没有感受到过,所以他对以爱为名的一切都很模糊,如果真要说爱是什么的话,他一定会说,爱应该是尽自己所能地对对方好,将自己拥有的双手奉上。
但这也仅仅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可那晚,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被爱着,仅仅只是因为他的一句害怕,便连夜开车,顶着狂风暴雨,跨越千里回到他身边,即便第二天一早便匆匆离开。
那个被人小心拥入怀中的夜晚,他一首平淡无波如死水一般的心河在忽然间惊起滔天骇浪。
这怎么能不算爱呢?
那时他才知道,爱原来能让人如此震撼,让人茫然落泪。
他无措地回抱住宿泱,哽咽到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紧紧抱住她,贪心地想要去感受她的温度。
他想,如果宿泱在身边的话,那他再也不会害怕黑夜与雷声了。
……
多年过去,温浸玉依旧清晰记得那晚,正因如此,巨大的落差让他无法接受,只有他一人还活在回忆里。
雷雨声渐消,一首黑屏的手机突然亮起微弱的光芒,一条消息弹了进来,看着熟悉的头像,温浸玉立即打开了手机。
是宿泱发来的消息。
——刚忙完,才看到消息,你睡了吗?
他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突然笑了出来,连忙擦干眼泪回复。
——还没,你很忙吗?忙完就赶紧休息吧。
这次宿泱回复得很迅速。
——还好,要不要打电话?
温浸玉怔怔地看着这条消息,似乎是在想什么。
紧接着,对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温浸玉连忙坐起身来,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又害怕宿泱等久了,连忙点了接通。
熟悉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却让他的眼泪再次决堤,无数委屈涌上,无声落泪。
“阿玉,你那边还在下雨吗?”
迟迟没有听到温浸玉的声音,宿泱皱了皱眉。
“如果很害怕的话,那就开着灯睡吧,我很快忙完就回来了。”
温浸玉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问题。
“好。”
宿泱太了解温浸玉了,毕竟曾经无数个夜晚耳鬓厮磨,只要他一开口,她就能听出他的不对劲。
“你哭过了吗?”
“没有……”
温浸玉扯出一抹笑,轻声道:“你也要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不用太担心我,我没事。”
宿泱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应该是不知道说什么。
腰间突然被一双手抱住,宿泱拿着手机回头,时弈便贴了上来,跟小狗似的去嗅她脖间的气息,还放肆地用牙齿轻咬她的锁骨。
宿泱眼眸微垂,搂住他的腰朝沙发走去,边走边对着温浸玉道:“很晚了,早些睡吧,我就先挂了。”
温浸玉捏着手机,听着对面另一道微弱的呼吸声,心底苦涩蔓延,他弯了弯唇角,又迅速落下。
“……好。”
其实他想说,能不能不挂电话,能不能陪他一晚,他真的有些害怕。
可话到嘴边,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通话挂断,他偏头看向无尽的夜色,任凭黑暗将自己吞噬。
……
另一边。
宿泱将手机扔到一边,捏着时弈后颈处的,眼眸微眯。
“很大胆。”
时弈颤颤垂下眼,乖巧地靠在她身边。
“抱歉宿总,我不知道你在和温先生打电话。”
宿泱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锐利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仿佛能看透他心底所想。
半晌,道:“下不为例。”
次日。
宿泱刚下车便和同样下车的林未落打了个照面,她眉头挑了挑。
林未落也看到了她,撩了撩身前的卷发,朝她走了过来,佯装惊讶。
“这么巧啊泱泱,你怎么也在这?”
宿泱淡笑,“少在那装。”
林未落撇撇嘴,红唇微勾。
“抱歉啊泱泱,这次和TL的合作,我势在必得。”
宿泱并不在意,朝里走去。
“期待你的表现。”
她们两家同台竞争,宿泱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拿下此次合作,只希望到时候某人别哭鼻子才是。
只是刚进入会场,她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男人似有所感朝着她的方向,微微一怔后,起身大步朝她走了过来,林未落走到宿泱身边,看着走过来的男人后,“啧”了一声。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顾明堂走到她面前,凌厉的面庞因为眼中的笑意而柔和了许多。
“泱泱。”
宿泱看着他,“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公司有要和TL合作的项目?”
顾明堂摇头。
“没有合作,只是出差正好路过这边。”
宿泱怀疑地看着他,倒是没多说什么,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林未落路过顾明堂身边,翻了个白眼。
“顾明堂,你说谎的技术越来越差了。”
顾明堂神色冷淡,只是平静地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两人在宿泱一左一右落座。
宿泱这次亲自来,就绝不会空手而归,林未落这次准备充分,也势在必得,上去前,她还靠近宿泱,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泱泱,这次我要是拿下了合作,你就等着请我吃饭吧。”
宿泱无奈地笑了笑,她们之间有个约定,只要两家公司同时竞争,谁输了谁就请吃饭。
当然不是普通的吃饭,后续一切的花销都由输的那方出。
“好。”
林未落勾唇,撩了撩长发,神情自信。
宿泱淡笑地看着她,没有丝毫慌乱。
顾明堂的视线一首落在她身上,漆黑的双眸星光点点,似乎含着某种异样的情绪,又在宿泱看过来时,平淡地移开目光,心脏却是有些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算算日子,他己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宿泱了。
这次知道宿泱会来m国,他这才匆匆忙完手头所有工作,打着出差的借口来见她一面。
见一面就好,好缓解了多日以来的思念。
会场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