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潮水如饿狼般吞没最后一块路牌时,林默在船底摸到了那道神秘的刻痕。老周那歪扭的字迹,仿佛是岁月的指纹,穿透了锈迹的封锁:"真相在矿脉核心。"快艇如脱缰的野马般撞上防波堤的瞬间,他紧紧攥住那枚染血的工牌,如飞鸟般纵身跃入那沸腾的漩涡。
山道上翻倒的冷链车,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成箱的疫苗如被遗弃的孩子般散落在泥浆里。叶清羽用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开破碎的玻璃瓶,沾着药液的标签上,"TH-0119"字样如幽灵般在雨中晕染开来。"走西侧断崖,"她抹去额头的血渍,坚定地说道,"泥石流如凶猛的巨兽冲垮了主路,但崖壁上有矿工们留下的栈道,那是我们的希望之路。"
林默拽住要攀岩的少年:"你背包装太多药品,重心不稳。"他扯开绷带缠在少年腰间,"学我这样打结,活扣遇险能快速挣脱。"
队伍末尾突然传来惊呼。穿花衬衫的超市老板瘫坐在地,裤腿被荆棘划破的伤口泛着青灰。"我被那东西抓了!"他颤抖着指向树丛,暗红血迹在落叶上拖出蜿蜒痕迹。叶清羽蹲身检查伤口:"不是变异体,是野猪獠牙划伤。老李,拿酒精和破伤风针。"
"你懂个屁!"老板拍开医药箱,"这女的是叶家的人!"人群骚动起来,有人举起铁锹。林默横身挡在中间,余光瞥见叶清羽正用碎石摆出等高线模型:"断崖栈道三处塌方点,我们分三组用登山绳接力..."
狼嚎声从山谷传来。苏瑾的检测仪亮起红灯:"孢子浓度在升高,那群狼可能啃食过感染体。"她将最后几支抑制剂分给孕妇和老人,"别让伤口沾上雨水。"
叶清羽突然抢过林默的消防斧,在松树干上砍出缺口:"收集树脂!野兽怕这个味道。"斧柄传来的反震让她虎口开裂,血珠滴在树皮的年轮上。少年们沉默着效仿,刺鼻的松香渐渐驱散恐惧。
夜宿岩洞时,超市老板伤口的恶化印证了担忧。脓液渗透绷带,高烧让他开始说胡话:"货架底层的罐头...都过期..."叶清羽解开他的衣领散热,露出颈间挂着的全家福吊坠。"给他用双倍抗生素,"她将最后半瓶净水喂进男人嘴里,"天亮前换三次药。"
林默守夜时发现她在洞口徘徊。月光下,叶清羽正用匕首削尖木棍,十指缠满渗血的布条。"你父亲教的?"他扔过一块磨刀石。叶清羽摇头:"北极训练营的生存课,教我们怎么在冰原猎狐。"刀刃划过石面,溅起的火星照亮她眼底的阴翳,"他们没教怎么对付吃人的同胞。"
黎明前的暴雨最凶猛。狼群在崖下徘徊,绿莹莹的眼睛像漂浮的鬼火。少年们用松脂火把组成防线,孕妇抱着婴儿缩在岩洞深处。叶清羽突然扯下防水布:"搭雨棚收集山泉!狼群等我们渴死呢。"
"快看东面!"苏瑾的惊呼中,山体裂开狰狞的伤口。泥石流裹挟着断树冲来,栈道在轰鸣中崩塌。叶清羽拽住下滑的老人:"抓藤蔓!横向移动!"她的登山靴在岩壁上刮出火星,碎石迸溅间,林默看见她腰间别着老周的矿工哨——那是昨夜从垂死者颈间摘下的遗物。
渡过最险的隘口时,超市老板停止了呼吸。叶清羽用松枝盖住他面目全非的脸:"埋在这里会被冲走,带他的吊坠出去。"少年默默解下染血的相片链,穿烤肉的铁签在火光中弯成挂钩。
溪涧暴涨成激流,独木桥早己不见踪影。"搭人链!"叶清羽将登山绳系在腰间,"林默压阵,苏瑾测水流,其他人挽手横渡。"她的命令被浪声打碎,但众人己自发排列——七日逃亡磨合出的默契,比绳索更牢固。
孕妇在河心滑倒的瞬间,叶清羽扑进漩涡。混浊的水流卷走她的发绳,露出后颈的冷冻舱条形码。林默的消防斧卡住礁石,众人合力拽回两个湿透的身影。"你疯了?"他扯下外套裹住颤抖的孕妇。叶清羽吐出呛进肺里的泥沙:"北极教官说...领队要比死神快三秒..."
岩壁上突然滚落碎石。狼群循着血腥味包抄而来,獠牙滴着荧绿的黏液。叶清羽点燃浸透松脂的衬衫:"扔火把!它们怕光!"少年们将燃烧的衣物甩向兽群,火光中,林默看见她撕开衬衫下摆为伤者止血,背上的旧枪疤随动作起伏如山脉。
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时,废弃的气象站出现在雨幕中。叶清羽却拦住要冲进去的人群:"先检查门窗,可能有野兽筑巢。"她将匕首咬在口中,攀上锈蚀的避雷针瞭望,湿透的衬衫贴在背上,那排TH开头的冷冻舱编号像道狰狞的伤。
"地下室有罐头!"少年欢呼着举起过期的豆豉鲮鱼。叶清羽却盯着墙上的汛期记录表:"暴雨比往年多七倍..."她突然掀开地板,露出隐藏的军用无线电,"老周说的没错,这里是监测站。"
林默在机房找到发霉的值班日志。最后一页的潦草字迹与老周图纸上的标记如出一辙:"青峰山矿脉异常震动,建议疏散..."日期是暴雨降临前三十天。
夜深时,叶清羽为孕妇接生。没有热水和纱布,她用打火机灼烤剪刀,撕开最后件干净T恤包裹婴儿。"叫小雨吧,"产妇虚弱地笑,"等天晴了..."屋外惊雷炸响,狼嚎突然变成惨烈的呜咽。众人挤到窗前,只见崖下的狼群正被藤蔓缠住拖向地缝,仿佛大地张开了无形的嘴。
"收拾东西!"叶清羽将婴儿裹进冲锋衣,"这里也不安全。"她分配仅剩的物资:老人背水壶,少年扛药品,林默开路,自己断后。穿过观测站后门时,她将老周的矿工哨塞进婴儿襁褓:"活下去,才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