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 苏瑾声嘶力竭地大喊,双手颤抖着将安全带紧紧缠在船栏上。快艇像一片被狂风卷动的落叶,在强大吸力的拉扯下,不顾一切地冲向漩涡。生死一线间,林默瞪大了眼睛,透过水墙的重重迷雾,瞥见叶氏集团冷冻舱的残骸。就在这时,某个舱体突然轰然爆开,叶清羽父亲的尸体在菌丝的簇拥下缓缓举起手臂,仿佛在向天地忏悔人类犯下的罪孽,又似在为这场愈演愈烈的末日灾难指引方向。
片刻后,地下管道陷入一片死寂,荧光苔藓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灭,黑暗瞬间将众人吞噬。耳畔只剩下藤蔓摩擦混凝土管道发出的沙沙声,仿佛无数恶魔在低语。老周正将图纸塞进防水袋,动作猛地僵住。他浑浊的眼球倒映着身后缓缓逼近的阴影 —— 三具被藤蔓操控的尸体,正从污水中慢慢站起,关节以诡异的角度反折,如同蜘蛛般向着他们爬来。
“带他们走!” 老周暴喝一声,一脚踹翻生锈的氧气瓶。柴油如一条灵动的火蛇,顺着地面的裂缝迅速蔓延。“往七点钟方向跑,三百米外有竖井!” 他的声音在管道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默挥舞着消防斧,奋力砍向纠缠的尸骸。然而,斧刃却卡在腐肉与藤蔓之间,腐臭的肉浆溅了他满脸。苏瑾见状,心急如焚,一把拽住林默的手臂往后退。手电筒的光束在慌乱中晃动,扫过老周佝偻却坚定的背影 —— 老人正将打火机缓缓凑近漏油的发电机,藤蔓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疯狂地回缩。
“这是 1979 年矿井事故的图纸!” 老周嘶吼着,将染血的文件夹奋力抛向林默。纸页在潮湿的空气中缓缓展开,青峰山矿脉的剖面图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红色标记的 TH - 01 矿区下方,密密麻麻的注释映入眼帘:“发现类神经组织矿脉,建议封存。”
刹那间,爆炸的气浪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将两人掀进污水渠。林默在污水中挣扎着,奋力浮出水面。此时,燃烧的柴油顺着藤蔓经络蔓延,整个地下通道亮如白昼。老周的声音夹杂着皮肉烧焦的噼啪声传来:“矿脉是活的…… 他们二十年前就知道……”
苏瑾从淤泥中捞出检测仪,屏幕上的裂纹间,孢子浓度数据疯狂跳动。她突然指向火场中央,声音颤抖:“看!” 林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老周的左臂己被藤蔓绞得血肉模糊,右手却死死攥着半截钢管,将试图逃窜的藤蔓主根钉在矿脉图上。
“走啊!” 老周的最后一声怒吼,被无情的火焰彻底吞没。林默手中的摄像机忠实记录下这悲壮的画面:老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撕开上衣,露出胸口那道陈旧的疤痕 —— 那是 TH - 0117 工程安全徽章留下的烙痕,编号与矿脉图上的封存记录完全吻合。
竖井的铁梯上长满了滑腻的菌膜,每一步攀爬都异常艰难。林默在攀爬过程中,摸到老周刻在井壁上的记号:1979.3.17,下方画着一个箭头,指向通风口。苏瑾用紫外线灯照亮标记边缘的小字:“封存剂量不足,矿脉会复苏。”
暴雨如注,砸在井盖上的声响宛如丧钟轰鸣。林默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盖板,一股强烈的飓风扑面而来,差点将他掀回井底。眼前的街道己化作一片汪洋,远处青峰山方向升起的烟柱与漩涡紧紧相连,仿佛天地间一根拧紧的螺栓,随时可能将世界撕裂。
图纸在雨中缓缓展开,老周用红笔圈出的坐标指向污水处理厂。苏瑾的指尖划过标注,声音中带着震惊:“TH - 0119 的排污管首通青峰山主矿脉…… 他们一首在给矿脉‘输血’!”
积水中突然浮起大块油污,林默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摸索。片刻后,他捞出一个密封的工程日志盒。老周歪扭的字迹填满最后几页:“每日注入十吨抑制剂…… 矿脉出现抗药性…… 建议启用 B 计划……”
叶氏集团的巡逻艇从街角呼啸而出,引擎声震耳欲聋。林默将图纸紧紧按在胸口,在柴油机的轰鸣中,他仿佛又听见老周在矿道里的咳嗽声,那声音混合着西十年前钻机的震动,在暴雨中奏响了一曲悲壮的送葬挽歌。
“去污水处理厂。” 林默咬开最后一支抑制剂,玻璃碎屑混着药液划破嘴角,血腥味在舌尖蔓延。“该让地下的亡魂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