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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站在沙盘前，任萱昨夜浇出的盗洞轨迹正蜿蜒指向黄河南岸。
青铜纹路在她腕间明灭不定，像条不安的游蛇。
"这局棋，得把粮仓的耗子先清干净。"任萱突然将三枚铜钱拍在沙盘上，钱孔恰好罩住三个战略据点。
她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张将军裹着霜气冲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族长们到了。"他掀帘时带进一缕冷风，案头烛火剧烈摇晃，将沙盘上的黄河故道投影在帐顶，竟与昨夜宝石拼出的星图完全重合。
谈判桌设在黄河冰裂处。
冰层下暗流涌动，我盯着对面绣着苍狼图腾的毡毯，余光瞥见赵参谋的算盘珠子在阴影里泛着青白。
敌军使者披着整张白虎皮，兽齿项圈压着羊皮卷，正是昨夜用明矾水写密函的那卷。
"以河为界？"白虎使者突然嗤笑，镶金指甲划过沙盘，"我们要这个。"指尖戳进标注着镇南王陵的位置，木屑簌簌落在任萱昨夜浇出的盗洞标记上。
我后颈的预颈纹路突然灼痛，恍惚看见ICU惨白的顶灯与此刻帐外飘雪重叠。
任萱突然踹翻矮几，铜壶里的姜汤泼在白虎使者脚边，腾起的热气里浮着蓝宝石碎屑。"想要王陵？"她抓起沙盘里的青铜戟模型，尖端正对使者咽喉，"先问问三百年前葬在里面的三千阴兵同不同意！"
帐外传来冰层断裂的轰鸣。
张将军的佩刀应声出鞘半寸，寒光映出赵参谋算盘上少了两枚珠子。
我按住腰间玉珏，冰凉的纹路刺着掌心——这枚从现代带来的和田玉，此刻竟与任萱腕间青铜纹产生共鸣。
"明日此时。"我起身时踢到任萱昨夜埋的咒陶罐碎片，陶土里渗出的暗红液体正缓缓爬向白虎使者的皮靴，"要么带着你的人退出黑水河，要么带着你的野心葬进镇南王陵。"
暮色染红冰河时，我站在瞭望塔上数敌军新增的营帐。
任萱突然将望远镜按在我眼前，镜筒里赫然映出当地族长正在给白虎使者献哈达。
她呼出的白雾凝在镜片上，模糊了远处正在集结的重甲骑兵。
"赵参谋的算盘少了两珠。"她咬着发带把长发束成男子样式，暗红流苏垂在耳畔，"粮仓方向的鼠洞该堵了，你说是不是？"
我们踩着薄冰返回大帐时，昨夜扒栗子的老者正在用炭灰画某种图腾。
他佝偻的背影突然挺首，枯枝般的手指划过冰面，暗红纹路竟与任萱腕间的青铜纹一模一样。
篝火余烬里传来栗子爆裂声，像极了某种暗号。
（续写部分）
赵参谋的算盘在阴影里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弄着檀木珠子，忽然想起这柄算盘原是前朝户部尚书的心爱之物——那两颗缺失的算珠，此刻正压在任萱绘制的地形图边角，像两枚血红的瞳孔。
"粮仓新到的粟米，倒要劳烦赵先生好生盘算。"任萱抓起其中一枚算珠，对着烛火端详里面游动的金丝纹路，"就说这批军粮是陇西李氏的赠礼，另附三千玄甲兵符如何？"
张将军的佩刀突然在刀鞘里震颤，刀柄镶嵌的虎睛石映出他骤然舒展的眉峰。
我注意到他扶刀的手指在暗纹皮革上敲出三短两长的节奏，这是边军传递暗号的惯用手法。
帐外巡逻的士兵皮靴声突然变得轻快，积雪在靴底发出细微的欢鸣。
当夜北风卷着谣言扑向敌营时，我正用青铜匕首削着胡桃木片。
任萱腕间的青铜纹突然亮如熔金，她抓起木片抛进火盆，爆开的火星竟在半空拼出陇西李氏的族徽。
赵参谋的算盘突然迸出金石相击之音，第三颗算珠裂开细纹，露出里面藏着的半枚龟甲。
"成了。"任萱用发簪挑开龟甲上的苔藓，露出"玄甲"二字篆刻，"张将军此刻该在训鹰台放信鸽了吧？"
黎明前的浓雾裹着马蹄声撞进营区。
张将军甩开沾满霜花的斗篷，玄铁护腕在案几上磕出清脆声响："那群老狐狸的探马都在往陇西方向窜。"他浓眉下的疤痕因兴奋发红，像条苏醒的蜈蚣，"任姑娘这手虚张声势，倒是比真刀真枪还痛快！"
士兵们围着篝火烤栗子的香气飘进来时，任萱正踮脚在军事布防图上画朱砂圈。
她发间暗红流苏扫过我颈侧，带着姜糖和硝石混合的独特气息。
我突然抓住她悬在半空的手腕，青铜纹路透过薄纱传来灼人的温度。
"别动。"我扯下她束发的青玉簪，如瀑黑发扫落她刚画好的假粮仓标记，"你这模样倒像极了..."话未说完，她突然转身将朱砂笔点在我鼻尖，冰凉的颜料顺着喉结滑进衣领。
帐外突然爆发出欢呼声。
透过摇晃的牛皮帐帘，我看见士兵们将钢盔抛向夜空，寒铁与星光碰撞出细碎的火花。
赵参谋的算盘声混在喧闹里，竟谱成西凉古调《破阵乐》的韵律。
任萱的指尖还沾着朱砂，在烛光下像十瓣颤巍巍的红梅。
我握住她想要缩回的手，突然发现她尾指戴着枚陌生的骨戒——分明是昨夜老者用炭灰画图腾时掉落的那枚。
暗红纹路在戒面流动，竟与我腰间玉珏的沁色如出一辙。
"曾大人这是要监守自盗？"她眼尾扬起狡黠的弧度，腕间青铜纹突然发出蜂鸣。
我揽住她后腰的瞬间，帐外呼啸的北风突然止息，火盆里爆开的木炭在青烟中凝成陇西地图的形状。
张将军的咳嗽声在帐外适时响起。
老将军掀帘时故意将佩刀撞得叮当作响，浓须掩盖的嘴角却翘得厉害。
赵参谋抱着算盘站在阴影里，缺失算珠的位置插着根孔雀翎，在穿堂风中轻颤如弦。
"报——！"传令兵裹着冰碴冲进来时，任萱正把玩着那枚骨戒。
少年掌心的青铜虎符突然裂开细纹，露出里面半张泛黄的羊皮纸——正是白虎使者那日带来的密函残片。
我着玉珏上突然浮现的星图，听见冰层下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任萱腕间的青铜纹路开始逆向流转，昨夜陶罐渗出的暗红液体，此刻正在案几缝隙里凝成箭簇形状。
赵参谋的算盘突然崩断串绳，檀木珠子滚落满地，在青砖上敲出《十面埋伏》的节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