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沈昭的玄铁护腕擦过苏晚腕间红绳，冰晶在两人肌肤相触处凝结成细小的霜花。
九盏青铜莲灯吞吐着暗紫色火焰，将皇帝手中那柄嵌着药王谷图腾的匕首映得忽明忽暗。
苏晚垂眸盯着自己绣鞋尖沾染的血色菌丝，在青玉地砖上拖出蜿蜒的湿痕。
"北境军报说沈将军半月屠尽漠北十二部，这身铠甲倒比三年前更亮了。"皇帝用匕首尖挑开琉璃盏里的葡萄，紫红汁液顺着龙纹刀鞘滴落，"苏姑娘这满头霜雪，莫不是药王谷新研制的驻颜术？"
大皇子突然用金樽叩响案几，鎏金袖口滑出半截缠着蛊虫的银链："父皇有所不知，儿臣上月巡视南疆，那些蛮子都说沈将军的冰魄剑..."他刻意拖长的尾音被檐角铁马声截断，苏晚瞥见三长老枯槁的手指正往酒壶里弹进些磷粉。
沈昭单膝触地的刹那，铠甲缝隙突然暴出数道冰棱："臣的剑只认大雍疆土。"他话音未落，苏晚己经晃着酒壶凑到鼻尖，白发间灰斑在灯下泛着诡异青光。
药魂在血脉中翻涌时，她看见酒液里浮动着千丝蛊的卵鞘——正是五年前禁地寒潭里啃噬过她灵脉的品种。
太监总管尖利的嗓音刺破殿内暗涌："赐酒！"八个彩衣宫娥捧着缠龙杯上前，苏晚注意到她们颈后都贴着褪色的黄符。
当大皇子亲手递来酒杯时，她忽然伸手拂过他腰间蟠龙佩，一缕药魂顺着金线钻进他丹田。
"民女谢赏。"苏晚仰头饮尽鸩酒，喉间爆开的剧毒撞上心脉处三根银针。
藏在舌底的百蛊丹开始融化，这是用沈昭冰魄剑气淬炼了七七西十九日的解药。
她借着甩袖的动作将酒气逼出指尖，毒液滴落处，地砖缝隙里突然疯长出带刺的朱颜草。
皇帝手中的匕首"当啷"砸在鎏金案上。
沈昭突然起身握住苏晚即将坠地的酒樽，冰晶顺着杯沿爬满大皇子来不及收回的手指。
在他们身后，三长老的白须无风自动，袖中某个瓷瓶发出细微碎裂声。
"西域进贡的葡萄酿..."苏晚抹去唇边血珠，染红的指尖轻轻点在那丛朱颜草上，"比药王谷的晨露酿，倒是多了几分铁锈味。"她鞋底碾碎的花汁渗进地砖，整个宴厅突然弥漫起令人眩晕的异香——正是千丝蛊最惧怕的离魂香。
夜枭的第三声啼叫穿透雕花窗棂时，领路宫人提着的琉璃灯突然爆开。
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苏晚听见三长老的闷哼和瓷瓶滚落声。
当灯火重明时，她发间的灰斑己经褪到耳后，而皇帝龙袍下摆却沾满了正在蠕动的蛊虫残骸。
沈昭的剑穗不知何时重新系上了冰蚕丝，此刻正垂在苏晚手边摇晃。
她拨开黏在颈间的白发，突然对着鎏金案后神色扭曲的帝王展颜一笑："这掺了漠北风沙的烈酒，陛下不尝尝么？"鎏金烛台上的蟠龙铜漏滴下第七颗水珠时，苏晚捏着空酒杯的指尖泛起青玉光泽。
她故意让沾着朱颜草汁的袖口扫过鎏金案，异香裹着酒气在大皇子蟒袍上洇开暗纹。
"西域风沙淬炼的鸩羽，倒比药王谷后山的乌头花更烈三分。"她将酒杯倒扣在案上，三根染毒的银针从杯底滑落，正巧扎穿皇帝龙袍袖口的金线蟒眼。
皇帝五指骤然收紧，鎏金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大皇子腰间蟠龙佩突然炸开裂缝，沈昭的冰魄剑气还残留在他丹田处，此刻正顺着经脉往心口钻。
"看来药王谷的晨露酿要改配方了。"沈昭忽然伸手拂去苏晚鬓边白发，冰晶在他指节凝成玄鸟形状，"毕竟连西域贡酒都带着......"他话音未落，三长老的瓷瓶突然在龙椅下爆开，数万只千丝蛊幼虫扑向正在蠕动的朱颜草。
苏晚鞋尖碾碎最后一片花瓣，蛊虫残骸在她脚边堆成诡异的环形。
领路宫人提着爆裂的琉璃灯往后退时，她看见某个缩在柱后的宫女正用唇语重复"子时三刻"。
太监总管正要开口，皇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龙袍下摆的蛊虫残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大皇子指间的银链寸寸断裂，蛊虫尸体落进青铜鼎里，与沈昭刻意泼洒的冰魄酒液撞出青烟。
"漠北的风沙养人。"沈昭将佩剑重重按在案上，剑鞘表面的霜花蔓延到皇帝手边，"就像药王谷的晨露最克西域鸩毒。"
苏晚忽然笑出声，腕间红绳无风自动。
药魂催生的朱颜草刺穿地砖，在御座前绽开血红花朵。
当第一片花瓣落在皇帝膝头时，整座宫殿的地面突然浮现出暗青色脉络——正是五年前被千丝蛊蛀空的药王谷护山大阵的纹路。
铜漏里的水珠凝滞在半空。
沈昭的护腕擦过苏晚手背，在皇帝暴起的前一刻冻住了龙案下的机关枢纽。
八个彩衣宫娥颈后的黄符同时自燃，灰烬飘到苏晚发间时，她听见三长老喉咙里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声。
"起风了。"苏晚抬手接住从雕花窗棂漏进的月光，掌心血纹与朱颜草汁交融成诡异的图腾。
当值的更鼓声传来时，她故意打翻装着蛊虫残骸的玉盘，碎瓷片飞溅处，那个胆怯的宫女趁机将浸着檀香的密信塞进她袖袋。
返程的宫灯在御花园岔路第三次熄灭。
苏晚倚着沈昭的铠甲数路边新栽的鬼面竹，每片竹叶背面都嵌着半枚药王谷暗符。
沈昭的冰魄剑始终悬在龙气最盛的方位，剑气扫过荷塘时，惊起的水波里浮着几缕带蛊卵的血丝。
厢房檐角的青铜铃在亥时初刻自鸣。
苏晚摘下满头珠钗，白发垂落时露出耳后新生的灰斑。
沈昭用剑尖挑开密信，发现信纸背面浸着千年血竭的气味。
"看墨迹。"他屈指弹在烛火上，冰晶裹着火苗照亮信纸边缘，"这些字是用药王谷禁地的无根水写的。"
苏晚沾着朱颜草汁的指尖抚过字迹，暗纹突然显出血色地图。
当沈昭的剑气触到某个特殊符号时，纸面浮出半幅皇室宗庙地宫的构造图，标注红点的位置赫然画着药鼎图腾。
窗外突然掠过夜枭的残影。
苏晚腕间红绳剧烈震颤，药魂之力不受控制地涌向地图上的血鼎标记。
沈昭的护腕结出冰盾的刹那，他们同时听见地底传来沉闷的青铜器碰撞声——就像三年前漠北王庭地宫里那尊吞吃过数万冤魂的祭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