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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砚的指甲陷进檀木窗框，赌坊后巷蒸腾的硫磺味呛得人发晕。
她抹了把颈侧结霜的碎发，迦南香追着夜风往鼻子里钻——西域魔教那群秃鹫最爱用这种熏香追踪猎物。
"得给赤瞳备份大礼。"她摸出怀里发烫的玉佩，霜色纹路正沿着经络往心口爬。
赌坊三楼的雕花窗还透着光，玉无双最爱在子时清点密室藏品。
铜铃第九声余韵未消，白砚踩着龟裂的墙砖翻上飞檐。
瓦片缝隙里嵌着细碎冰晶，月光一照就像撒了把碎钻。
这是玉无双的"寒蚕丝"，碰着皮肉能冻断经脉。
她摘下发间铜簪，沾了点唾沫往瓦片划去，锈迹斑斑的簪头竟渗出暗红血珠。
"疯妇倒懂行。"玉无双的软鞭抽碎半扇木窗时，白砚己经滚进堆满金丝枕的密室。
波斯地毯下压着半块残玉，裂口处的纹路与她颈间玉佩严丝合缝。
记忆突然如沸水炸开——母妃咽气时攥着碎玉的手指、绣着残月纹的襁褓、御花园假山后渗血的龙纹靴......白砚喉咙涌上铁锈味，霜斑己经攀上锁骨。
门外传来金铃铛响，是玉无双豢养的哑奴拖着铁链来了。
"对不住了美人。"她并指按在残玉上，千机引骤然烫得似烙铁。
玉无双招牌的流云掌在识海里翻涌，掌心凝出寒雾的刹那，十二道玄铁门栓同时炸成冰渣。
白砚撞进回廊时差点踩到沈昭的月白袍角。
说书人倚着朱漆廊柱，灯笼纱罩在他脸上投下细密竹纹，像张精心编织的网。"疯娘子偷师倒是勤快。"他屈指弹飞飘落的冰晶，"流云掌耗三年阳寿，不如跟我学说书？"
"说'幕僚先生夜探香闺'如何？"白砚旋身避开他探向鬓角的手，发尾扫过灯笼燃起幽蓝火苗。
霜色己经染透半边青丝，衬得眼角细纹像淬了毒的银针。
沈昭忽然揽住她后腰往梁上一带，三枚淬毒银针钉入方才站立的青砖。
赤瞳的血色衣角在月门一闪而过，空气里浮起甜腻的曼陀罗香。
"血瞳锁定猎物的味道，可比西域猎犬灵光。"沈昭袖中竹简飞旋成盾，叮叮当当截住七枚透骨钉。
白砚嗅到他衣襟下的龙涎香突然变浓——这人每次说谎喉结都会轻轻颤动。
她并指夹住破窗而来的第九枚银针，千机引将赤瞳的暗器手法拆解成丝。
反手掷出的银针裹着流云寒气，穿透三重纱幔首取赤瞳右眼。
赌坊东侧突然传来冰棺炸裂的巨响，银针在离血瞳半寸处凝成冰锥。
沈昭的竹简擦着她耳畔飞过，击碎冰锥时溅起细碎虹光。"玉老板的玄冰蛊养成了。"他温热的呼吸扑在颈侧霜斑上，白砚突然察觉他尾指戴着枚残月扳指——和母妃碎玉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说书人想要什么？"
"要娘子鬓角这支木簪。"沈昭的指尖划过她束发的桃木簪，那是秋棠今晨插在她乱发里的，"三日后西厢房的戏码，总得有个信物。"
白砚突然抓住他手腕，竹简上未化的冰渣割破两人掌心。
血珠滴在沈昭月白袍角，晕开的花纹竟与密室残玉裂痕重合。
赌坊深处传来玉无双的娇笑，十八盏琉璃灯同时炸亮，将回廊照得如同白昼。
"那就请先生先说段实话。"她将染血的竹简掷向突然结冰的窗棂，霜花在琉璃灯下凝成无数残月。
赤瞳的佩剑破空声近在咫尺，而沈昭腕间传来的脉搏，竟与她玉佩发烫的节奏完全一致。
白砚指尖的血珠在竹简上蜿蜒成线，沈昭腕骨传来的震颤竟与玉佩嗡鸣同频共振。
琉璃灯爆裂的碎渣簌簌坠落，她突然拽着沈昭翻下横梁，十八枚透骨钉擦着发梢钉入描金柱，将说书人宽大的袖口钉死在雕花阑干上。
"说书人这出苦肉计倒是新鲜。"白砚猛地扯开衣襟，雪色里衣下蔓延的霜纹己攀至喉头。
赤瞳的血色衣袍猎猎作响，十二道黑影从回廊西面合围，剑锋映着琉璃碎光宛若毒蛇吐信。
沈昭突然咬破舌尖喷出口血雾，飞溅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细小冰锥。
白砚听见他喉间滚过段古怪音律，竟与玉佩嗡鸣声严丝合缝。
那些冰锥仿佛得了敕令，齐刷刷调转方向刺向杀手们的眼窝。
"疯娘子可看好了！"沈昭反手握住她持簪的手，桃木簪尖沾着两人混合的血迹，在青砖上勾出残月纹路。
白砚右眼骤然刺痛，青色纹路如藤蔓爬满半边脸颊，玉佩爆出的青光里竟浮现出母妃临终时攥着碎玉的画面。
赤瞳的剑锋己逼至眉睫，白砚突然癫笑着扯散满头霜发。
左手流云掌拍出漫天冰雾，右手千机针裹着青光穿透三重剑阵。
赌坊梁柱上的鎏金蟠龙被冰霜冻住利爪，十二杀手化作冰雕钉在描金壁上，赤瞳右眼的血顺着冰锥滴落，在波斯地毯上绽开曼陀罗纹。
"喀嚓——"
白砚咳出的血沫落在玉佩上，霜纹瞬间褪至心口。
沈昭的残月扳指闪过幽光，竟将染血的桃木簪吸至掌心。
赌坊深处传来玉环相击的脆响，十八盏新换的琉璃灯突然同时熄灭。
"秋棠姑娘的簪子果然别致。"沈昭抹去唇边血迹，指尖着簪头暗纹，"听说西厢房有株百年桃树，每逢月蚀便会结出人面果。"
白砚突然揪住他前襟，沾血的唇几乎贴上对方耳垂："那说书人可知，吃下人面果的乌鸦会学舌说人话？"藏在袖中的千机引正疯狂复制沈昭的呼吸节奏，玉佩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幻听。
远处传来秋棠惊慌的脚步声，小丫鬟怀里的暖手炉摔在冰面上，滚出的银丝炭拼出半个"囚"字。
玉无双的软鞭抽裂三重纱幔，蛇蝎美人赤足踏过冰面，脚踝金铃震碎十二冰雕。
"好妹妹这出戏，看得姐姐心尖发颤呢。"玉无双指尖抚过白砚染霜的鬓角，丹蔻突然刮下一片带血的冰鳞，"三日后赌局开盘，姐姐给你留了上好的红珊瑚骰子。"
白砚盯着她发间新换的孔雀金步摇，那尾羽末端分明沾着秋棠惯用的茉莉头油。
当更夫敲响西更梆子时，赌坊暗阁里的青铜沙盘悄然浮现血纹，玉无双染着曼陀罗汁的指甲正轻轻划过某个名字，琉璃灯将她的影子投在《璇玑图》残卷上，恍若毒蛛收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