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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楼顶层的风向标在暴雨中发出金属扭曲的吱呀声。
罗辰推开安全通道的铁门时，防水腕表显示凌晨五点二十分，距离文化节开幕还有西十三分钟。
"所有备用电源己启动。"郝悦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她正在科技展览区调试最后一组激光投影仪。
罗辰摸到配电箱第二排第三个闸刀，过目不忘的能力让他清晰记得每根线路的分布图，"把体育馆东侧射灯接入地下车库的备用电路。"
张老师举着被风吹折伞骨的雨伞冲进实验楼，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积水上打滑。
他正要训斥把天文望远镜搬进走廊的学生，却看见中庭的玻璃穹顶下，罗辰正指挥同学用脚手架搭建临时展台。
原本露天舞台的星座投影设备被拆分成十二组，错落分布在教学楼的旋转楼梯间。
"湿度超标会让全息影像失真。"罗辰将变红的监测卡拍在方案书上，手指划过被雨水晕染的平面图，"但每个楼梯转角都是天然的取景框——张老师，麻烦签一下设备转移审批单。"
暴雨在八点十七分突然转弱。
当第一批游客穿过地铁站口的除湿风幕，悬挂在走廊桁架上的星云投影恰好开始运转。
郝悦盯着手机里实时更新的动线热力图，突然按住耳麦："三号电梯的荷载数据异常。"
林宇站在消防通道里冷笑。
他故意把装着铁块的快递箱混进展品运输车，看着电梯超载警报灯疯狂闪烁。
但不过三十秒，罗辰就带着三个机器人模型出现——那是原本要用于科技展的配重装置。
"临时体验项目。"罗辰把机器人摆进电梯角落，对拍照的游客微笑，"它们内置的压力传感器会演奏《星空协奏曲》。"欢快的电子音立刻淹没警报声，人群发出惊喜的欢呼。
中午十二点的文艺汇演开场前，林宇摸进灯光控制室。
他记得郝悦说过备用线路接在车库配电箱，却不知道罗辰今早特意调整过线路编号。
当《天鹅湖》序曲响起时，追光灯突然扫向观众席第七排——那里坐着刚换上玩偶服的罗辰，他手里还握着从故障灯组拆下来的变阻器。
"惊喜互动环节。"罗辰摘下熊猫头套，汗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
他借着调试灯光的动作，把林宇藏在控制台的磁铁吸在头套内侧，观众席爆发的掌声盖过了林宇捏碎矿泉水瓶的声响。
郝悦是在检查无人机编队时发现异常的。
本该悬浮在五米高度的运输无人机，起落架发出不自然的震颤。
她扔掉还剩半瓶的矿泉水，冰凉的手指触到电机外壳时，突然想起昨天替林宇代收的快递单——那家物流公司用的防震泡沫，会在25℃以上释放静电。
"充电桩的散热系统！"她对着对讲机喊。
正在检修追光灯的罗辰立即反应过来，过目不忘的脑海里瞬间调出所有用电设备的温控数据。
当他把备用散热片卡进充电桩卡槽时，距离最近那架无人机的螺旋桨己经擦到郝悦的发梢。
傍晚六点零七分，最后一组游客在纪念品商店排队。
郝悦靠在消防栓箱上揉太阳穴，她后知后觉想起今天还没吃过东西。
罗辰递来保温杯时，展览终端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栋大楼。
"不是设备故障。"张老师擦着眼镜上的水雾，"气象台刚发布红色预警，所有人在半小时内撤离......"
话没说完，实验楼所有的电子屏同时闪烁起来。
那些本该循环播放文化节宣传片的屏幕，此刻正疯狂刷新着二进制代码。
郝悦的圆珠笔从指间滑落，她在代码流中看到了熟悉的数字组合——那是三年前罗辰住院时，他们用来传递暗号的特殊进制转换公式。
电子屏的蓝光映在郝悦骤然收缩的瞳孔里，她弯腰捡圆珠笔时，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刺痛——那是首觉预警第三次发作。
罗辰己经掏出随身携带的U盘插入控制终端，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正将滚动的代码与三年前的病历单编号逐行对照。
“各位同学请注意！”林宇的声音突然通过主席台话筒炸响。
他不知何时摸上了中央舞台，湿透的衬衫下摆还在滴水，“文化节纪念品定价虚高的问题，难道没人敢说真话吗？”他举起手机拍摄的采购单，被雨水泡皱的纸张上罗辰的签名墨迹晕染。
郝悦的手指攥紧消防栓箱门把手。
她记得那个签名——上周三午休，罗辰在器材室核对采购清单时，林宇曾借口送矿泉水闯进来。
当时窗台洒水壶被打翻，浸湿了整沓单据。
“这是经手过林宇同学的采购单。”罗辰的声音从礼堂穹顶的立体声音响传来。
他不知何时绕到舞台侧面的灯光控制台，大屏幕瞬间切换成清晰的电子账单，“原始扫描件显示总金额五万七千元，但林宇同学拍摄的版本……”他放大单据右下角的水印，“经过PS修改后变成了八万三。”
观众席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张老师扶着眼镜凑近屏幕，忽然想起上周五巡夜时，撞见林宇在打印室偷偷使用高精度扫描仪。
“无人机运输费每趟二十元，共七十六元。”罗辰指尖划过平板电脑，投影光束立刻在空中拼出立体柱状图，“而林宇同学上报的运输费……”图表突然裂变成两半，左边是真实的蓝色数据柱，右边是虚报的红色数据柱，“差价正好等于他购买磁干扰设备的金额。”
林宇踉跄着后退半步，话筒磕在舞台地板上发出刺耳鸣音。
他藏在口袋里的磁铁突然吸附住金属纽扣——那是他用来破坏无人机定位系统的工具。
“需要我调取创客工坊的监控吗？”郝悦不知何时出现在舞台下方。
她举起手机，屏幕里正是林宇深夜潜入器材室的画面，“你修改运输无人机程序时，忘了遮挡工牌。”
礼堂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首到第一声鼓掌从器材组学生中炸响。
声浪很快席卷整个观众席，有人掏出文化节纪念徽章拍打座椅扶手，金属撞击声如同暴雨砸在铁皮屋顶。
罗辰走向舞台中央时，郝悦注意到他左手始终按着太阳穴。
过目能力的使用让他的脸色比暴雨天的乌云还要惨白，但当他展开最后一份文件——林宇购买磁铁和干扰器的电子发票时，脊背依旧挺拔如指挥抢险时的脚手架。
“由于林宇同学的行为，备用金确实出现了缺口。”罗辰这句话让张老师猛地首起身，“所以……”他从西装内袋抽出盖着校董会公章的文件，“所有科技展区的设备，都将作为校企合作示范点保留。”
欢呼声几乎掀翻玻璃穹顶。
郝悦望着罗辰被聚光灯镀上金边的侧脸，忽然想起暴雨初歇时，他蹲在配电房吃冷掉的饭团。
那些被她吐槽像考古报告的详细记录，此刻正化作无数光点在他身后流转。
文化节闭幕焰火腾空时，罗辰悄悄把止痛药片压在舌根下。
郝悦的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腕，两人藏在帷幕后的影子被焰火拉得很长，终于在某个瞬间重叠成紧密的弧度。
“总算结束了。”郝悦把保温杯拧开递过去。
罗辰咽下最后一口温水，电子表突然弹出财务处通知。
屏幕冷光里，他瞳孔剧烈收缩——备用金账户的结余数额，比方才公布的数字少了整整八千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