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次日，林深蹲在窗台下，手里把玩着半截折断的圆珠笔，笔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窗外的梧桐树被三伏天的热浪烘得蔫头耷脑，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进敞开的窗户，落在他面前摊开的财务报表上。
报表上的数字被汗水洇得模糊，像是在嘲笑他这个自诩精明的老板。
"林总？"小夏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带着三分试探七分笃定。
高跟鞋踩在瓷砖地上的"哒哒"声由远及近。
"进来。"林深头也没抬，圆珠笔在报表上戳出个墨点。
笔尖滑过一串阿拉伯数字时，他突然说了一句。"代斯勒那事儿...你听说了？"
小夏倚着门框探进半个身子，白衬衫领口别着枚钢笔，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听说了。"她扯了扯领口的丝巾，"您这是又在盘算怎么烧钱呢？"
"烧？"林深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
"我这火苗刚窜起来，您倒先操心灭了。"
他指了指报表上鲜红的"30亿"字样，"你瞅瞅，这才花了几个子儿？可我瞅着...这钱，怕是不够烧啊。"
小夏顺着他的指尖望去，报表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像一群蚂蚁在爬。
"星火计划、新球场、青训设备..."她突然踮脚避开地上的水渍。
"林总，您这烧的是航空煤油，别人家球队烧柴火呢。"
"柴火？"林深突然把报表往桌上一摔，纸张翻飞如蝶。
"那帮孙子柴火还没烧到温饱线呢！我这火，得烧成渤海湾的灯塔！"
他突然压低声音，"代斯勒自己开口了，巴拉克和托尼呢？指不定心里憋着多少苦水。"
“叫你来主要是商量一下，你觉得哪个行业能搞到钱？”
小夏突然从公文包里掏出瓶水，"咕嘟"灌了半瓶。
"房地产？"她砸吧着嘴，"要不就是外贸，您之前合伙人老方不是在做外贸嘛，您搭把手不就，"
"停！"林深猛地转过身，办公桌上的订书机被撞得蹦到地上。
"房地产那帮孙子，三年能回笼资金算短平快，资金太重了，而且我也不熟。"
“至于外贸，老方用着我的渠道，每年还在给我分钱呢，我就算了。”
他突然蹲下身，透过半开的百叶窗望着对面的建筑工地。
挖掘机的铁臂正挥向半空中，扬起的尘土像一匹金色的帷幕。
突然他想到了一家公司，微软，这可是93年，微软还没完全成型呢。
于是马上说：“小夏，联系美国一家叫做微软的公司，尝试收购他们的原始股。”
小夏马上去办了，不料第二天早上。
"林总！国际长途！"小夏举着话筒冲进来，马尾辫上还沾着食堂的葱花。
"微软那边说股权结构复杂，暂时不考虑卖。"
"不考虑个屁！"林深抓起蒲扇猛扇，扇得桌上文件哗啦响。
"跟那洋鬼子说，老子要买的是未来三十年的潜力股！"
小夏默默把话筒挪远半寸，听着对面华尔街精英的英式脏话在电流声里劈啪炸响。
桌角那摞账单——青训营伙食费、德国理疗仪尾款、新疆基地的柴油发电机......
"挂了吧。"林深忽然泄了气，蒲扇往脸上一盖，"省点电话费，这月通讯开支又超了。"
小夏踮脚够着老式转盘电话，指尖被晒得滚烫的塑料外壳烫得一缩。
"要我说，咱还不如倒腾点牛仔裤。上回去义乌，批发市场那里"
"倒腾个锤子！"林深突然弹起来，藤椅"吱呀"惨叫，"老子是要搞就是一波大的！"
他扯过墙上的世界地图，马克笔在硅谷位置戳出个黑点，"看见没？这地儿马上要蹿出群穿格子衫的疯子，咱们得趁早薅羊毛！"
传真机突然"滋啦"吐出一张纸。小夏眯眼辨认半晌："纳斯达克今日行情......微软股价又涨了八美分。"
林深抓起搪瓷缸猛灌凉白开，水珠顺着下巴淌到胸口："狗日的盖茨，老子要能穿回去，非把他车库的破电脑全砸了！"
窗外传来"突突"的拖拉机声，钢厂运输队的张师傅探进半个脑袋："林老板，训练场新草皮到了，卸哪儿？"
"先堆器材室！"林深扒着窗户喊，"别让周野瞧见，那崽子昨天拿草皮练滑铲，差点把贺超裤衩扯下来！"
小夏憋着笑翻开笔记本："要不试试消费品？宝洁刚进中国，他们那个海飞丝......"
"消费品怕是不行然从铁皮柜深处拽出个鞋盒，哗啦倒出一堆股票凭证。
"瞅瞅！去年投的可口可乐倒是赚了，可这点钱够干啥？给托尼买蛋白粉都不够！"
两张泛黄的纸片飘到电风扇底下，被吹得贴墙乱舞。小夏踮脚去够，运动鞋在水泥地上蹭出"刺啦"一声："您要真着急，哪能想其他办法吗？”
林深一砸，结果纸杯不行心飞出去了。
茶水顺着窗台流到楼下，正浇在路过的队医老马头上。
地中海老头抹了把脸仰头骂街："哪个缺德......哎呦林总！我新配的枸杞......"
小夏"噗嗤"笑出声，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
林深扒着窗框探头："对不住啊老马！晚上让食堂给你炖王八汤补补！"
林深盯着地图上的美国西海岸发呆，刚开始入行的接近三十亿听着唬人，可青训营的孩子们一天能吃五头猪，托尼训练服三天撑破一套，代斯勒他妈看上的小洋楼。
"要不咱炒外汇？"小夏突然灵光乍现，"听说深圳那边，"
"不行不行，整顿整顿金融你没看报？咱得爱国啊。"
林深扯过《参考消息》，头版黑体字刺得眼疼。他忽然盯着中缝广告愣住"长城电脑，引领未来"。
电风扇"咯吱"转了半圈，带起的气流掀飞了桌上的球员体测表。
林深突然蹿到文件柜前翻找，牛皮纸袋哗啦啦砸在地上："去年体工队淘汰的那批386电脑呢？"
"卖废品了呀。"小夏茫然眨眼，"周野还拆了俩硬盘当飞盘玩"
"这个败家玩意儿！"林深痛心疾首，"那玩意搁美国能换套房！"
等等，交换机？
他抓起衬衫往身上套，胳膊卡在袖管里扭成麻花，"快！订最早去旧金山的票！"
小夏手忙脚乱翻着航班时刻表："咱得去北京办签证，我有，您这边有吗？"
"不用担心这个！"林深拽出抽屉里的绿皮护照。
"我有商务签！"封皮上的国徽被磨得发亮，上次去德国谈代斯勒转会时盖的戳还油墨未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