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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城瓮城内，扶苏的玄色大纛被北风撕扯得猎猎作响。公子扶苏俯身查看冰面裂痕时，忽然按住腰间玉璜——墨家钜子荆南的青铜伞柄正发出蜂鸣示警，伞骨缝隙里渗出靛蓝色雾气，这是墨家独有的"瘴气示警"。
林羽的指尖划过更卒名册，突然在某个墨渍未干的名字上顿住。"王五，云中郡人？"他抓起军需官的领口，"云中郡三个月前就被匈奴屠城！"
寒光乍现。
三支毒箭从不同角度射向荆南咽喉，箭簇上的南海箭毒木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紫光。墨家钜子旋身避开致命攻击，机关伞撑开的瞬间，十二枚铜镜折射出刺目光芒。箭矢撞上光幕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毒液在青铜伞面蚀出蜂窝状孔洞。
"他们的甲胄！"扶苏厉喝。中箭倒地的更卒外袍碎裂，露出内衬的锁子甲——每片甲叶都刻着少府工室的"癸卯"印记。荆南瞳孔骤缩，这正是他上月提交给公子扶苏的改良甲图纸。
城头突然响起号角，二十名更卒撕去伪装，袖中弩机迸射的毒箭形成交叉火网。白荼甩出机关绳缠住旗杆，拽着扶苏腾空而起。一支毒箭擦过她的小腿，血珠滴落处，砖石竟冒出腐蚀性的白烟。
蒙恬劈开军械库大门时，青蚨虫正在空中划出焦灼的轨迹。这只机关报信虫的翅翼沾满毒血，尾针在虎符上刻出三短两长的求救信号。"是墨家的九死一生令！"副将章邯惊呼。
大将军抓起陌刀跃上战马，突然瞥见库房角落的箭箱——本该装满普通箭矢的木箱里，赫然躺着七支镶金鸣镝箭。箭尾的狼髀骨装饰让他想起月氏使节的供词："单于近卫才会佩戴白狼趾骨。"
此刻九原城头，荆南的机关伞己遍布裂痕。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伞骨暗格弹射出七十二枚透骨钉。冲在最前的刺客被钉成筛子，却仍在惯性作用下扑来。白荼掷出雷火弹，爆炸气浪将刺客残躯掀下城墙，坠落在护城河冰面时，冰层下突然伸出覆满鳞片的巨爪。
阴山狼谷升起的血色狼烟，在三百里外清晰可见。冒顿单于割开掌心，将血滴入青铜樽中混合的人骨粉末。"以秦人之魂，祭长生天！"萨满摇动缀满孩童指骨的法器，三百头战狼眼瞳泛起血光。
这些畜牲的獠牙浸泡过箭毒木汁液，爪缝里嵌着淬毒铜刺。更可怕的是它们腹中暗藏的火油囊——匈奴巫师用鱼肠线缝合的机关，遇热即爆。头狼突然仰天长啸，它的瞳孔里倒映着长城轮廓，而那道蜿蜒黑影中，某段城墙正闪烁诡异蓝光。
"时辰到了。"冒顿将血酒泼向南方。狼群化作血色潮水涌出山谷，它们刻意留下的足迹深达两尺，却在经过某片冰湖时突然变得飘忽不定——冰层下隐约可见马车大小的阴影游过。
荆南的蝠翼滑翔翼在风中发出哀鸣。他怀中刺客首领的体温正在急速下降，胸口嵌着的南海珊瑚珠却愈发灼热。"徐无咎在哪？"钜子扼住刺客咽喉，却见对方嘴角溢出黑血——竟藏着箭毒木制成的毒牙。
冰层轰然炸裂。
布满鳞片的巨爪破水而出，指间蹼膜挂着冰凌。荆南掷出袖中机关兽"睚眦"，青铜兽齿咬住怪爪的瞬间，借力翻上对岸。怪物吃痛缩回深渊，却在冰面留下五道丈余长的抓痕，每个趾印都泛着南海特有的珊瑚红。
城墙上，扶苏的玉璜突然迸发青光。他循着光线望去，发现刺客临死前刻画的狼头图腾竟与冰面抓痕完全契合。"这不是匈奴图腾..."公子抚摸着玉璜表面的海波纹，"这是南越巫族祭祀的深渊之神！"
蒙恬的陌刀挑开最后一具刺客尸体，在脊椎处发现细如发丝的青铜管。管内羊皮卷用匈奴文写着："钜子殒命日，即墨城破时"。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文字是用南海箭毒木汁液书写，遇热则显形。
"立即飞鸽传书桂林郡！"扶苏割破指尖，将血滴在缴获的毒箭上。血珠与毒液相触的刹那，竟幻化成大秦疆域图，南海郡位置浮现出鲛人模样的暗影。白荼挣扎着举起染毒的短弩："箭杆纹路...是徐无咎的雕工..."
子夜时分，斥候的快马踏碎冰面。在距离九原城八十里的雪原上，巡逻队发现三丈宽的诡异足迹——每个趾印都深达六尺，且散发着浓重的海腥味。更可怕的是，这些足迹绕过所有烽燧，径首朝着骊山方向延伸。而骊山脚下，正是墨家机关城的入口。
章邯奉命彻查军械库，在某个装满粟米的陶瓮底发现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支青铜箭，箭簇形状与匈奴所用截然不同——那是南越水师特有的分水箭。"三个月前，南海郡贡船失踪案..."章邯的指尖拂过箭尾的鲨鱼纹，突然听见头顶横梁传来机括声响。
他翻滚着躲开坠落的毒箭，却撞翻了火盆。烈焰中，库房墙壁显现出荧光壁画——用箭毒木汁液绘制的南海海图，某个被红圈标记的岛屿旁，标注着"归墟"二字。当他想凑近细看时，壁画己被火焰吞噬，只余下刺鼻的龙涎香味。
白荼在昏迷中不断抽搐，伤口流出的毒血竟在雪地上勾勒出星图。随军巫医用银刀刮去腐肉时，发现她小腿上嵌着半片鳞甲——与冰窟怪物留下的鳞片完全吻合。"这不是人间之物..."老巫医颤抖着捧起鳞片，"《山海经》载，归墟有鲛人，泣泪成珠，蜕鳞为甲..."
百里外的狼谷，头狼突然人立而起。血月映照下，它的瞳孔里长城轮廓逐渐扭曲，化作缠绕着锁链的巨兽形状。冒顿单于抚摸着狼王脖颈，将浸透箭毒木汁液的骨笛凑近唇边。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长城某段敌楼里值守的士卒，突然集体陷入癫狂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