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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北麓的寒风裹着冰粒，将匈奴王庭的狼头纛旗撕成褴褛。冒顿单于站在祭坛高处，指尖着鸣镝箭簇的螺旋纹——这是用月氏巫医的毒血浸泡过的骨针，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二十匹纯白战马被铁链拴在冰原上，马鼻喷出的白雾凝结成霜。冒顿解下狼皮大氅，露出腰间九枚金铃——每颗铃铛都嵌着秦军将领的眼珠。"第一试！"他挽弓如满月，鸣镝破空声犹如鬼哭。
箭矢穿透领头白马的瞬间，十名亲卫的弓弦同时震颤。冰原上绽开二十朵血花，垂死的战马尚未倒地，第二轮箭雨己至。冒顿踩着尚未冷却的马尸，将毒箭抵在月氏公主的下颌："看见了吗？这就是违逆天命的代价。"
公主腕间的青铜镣铐叮当作响，被迫饮下的马奶酒让她的瞳孔涣散如雾。昨夜巫医剜取她心头血时，曾在她耳边低语："你的诅咒会随着箭毒渗入头曼血脉。"
三百里外的黄河渡口，蒙恬正凝视冰面上扭曲的光斑。昨夜匈奴凿穿的冰窟己重新封冻，但新结的冰层薄如蝉翼。"布浮桥战车！"他挥动令旗，青铜战车碾过冰面时展开折叠浮板，车底铁刺深深扎入冰层。
"将军，冰晶折射有异！"斥候突然指向西侧。晨曦穿过悬浮的冰雾，竟在河面上投射出数十个匈奴骑兵的虚影。蒙恬眯起眼睛——真正的敌骑正借着光学伪装悄然逼近！
"放火鸢！"蒙恬剑指苍穹。裹着猛火油的草球腾空而起，爆开的烈焰融化了冰晶幻象。匈奴骑兵的真容在火光中显露，他们战马的蹄铁裹着防滑毛毡，正是月氏山地骑兵的秘技！
头曼单于的金帐内弥漫着致幻菌粉的甜香。老单于着镶满东珠的金冠，浑然不觉酒樽边缘的毒液正渗入琼浆。"明日冬祭，该用三千秦俘的血......"他话音戛然而止，视线忽然模糊——帐内烛火化作万千金蝶，亲卫的脸庞扭曲成恶鬼。
帐外突然响起鸣镝尖啸。头曼本能地抓向佩刀，却发现西肢绵软无力。冒顿的身影在致幻迷雾中忽大忽小，弓弦震颤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第一箭掀飞金冠，第二箭洞穿左眼。当淬毒骨针没入心脉时，头曼终于看清儿子眼中的寒光——那是在月氏为质十年淬炼出的杀意。金冠坠地发出闷响，镶嵌的翡翠迸裂成屑，沾着脑浆滚到月氏公主脚边。
黄河冰层在战马践踏下发出垂死的呻吟。秦军浮桥战车刚架起第二道防线，东侧冰面突然塌陷。落水的匈奴骑兵竟不挣扎，任由冰水灌入铁甲——他们的耳鼻早己被蜡封死，竟是死士！
"不对劲！"蒙恬剑锋挑开敌尸面甲，惊见溃烂的皮下涌出密密麻麻的冰蛭。这些透明蠕虫遇热即爆，溅出的毒液瞬间腐蚀了青铜剑身。
更恐怖的是西岸冰层。数以千计的匈奴骑兵借着冰晶折射隐身，首到踏入秦军弩箭射程才显形。他们的箭簇绑着冰魄砂，炸开的寒气将浮桥战车冻成冰雕。
"用体温融冰！"落水的秦军士卒嘶吼着叠梯，最底层的士兵以血肉之躯抵住冰窟边缘。蒙恬亲眼看着亲卫统领沉入冰河，最后浮上来的只有半张凝固着决绝的面孔。
冒顿踩着父汗的尸首，将金冠抛给巫医。老萨满用头盖骨制成的匕首剜出心脏，鲜血滴在祭坛的狼图腾上竟凝而不散。"以父血为祭，狼神赐福！"他颤抖着捧起渐渐结晶的血块，在寒风中竟形成展翅血鹰的形状。
月氏公主突然挣脱桎梏，扑向冒顿的弓弦。锋利的牛筋弦勒入她脖颈时，毒血顺着伤口渗入武器。"你会被自己的箭......"她未尽的话语淹没在喉间血沫中。冒顿冷笑着掰开她僵硬的手指，取出那枚浸透毒血的玉璜。
子夜时分，幸存的秦军蜷缩在冰垒内取暖。蒙恬用剑尖挑起一块浮冰，发现内部布满蜂窝状孔洞——这是被某种酸液腐蚀的痕迹。突然，冰层深处传来闷响，仿佛巨兽在啃噬冻土。
"将军！冰层扫描有异！"墨家工匠展开水排结构图，磁勺在图纸上疯狂旋转。他们连夜改造的探冰器显示，河床下竟有数十条人工开凿的冰道！
蒙恬正要下令彻查，东南方突然升起狼烟。那是巴郡矿山的方向，冲天火光将夜空染成血色。他想起扶苏临行前的警告，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这场冰原血战，恐怕只是更大阴谋的序幕。
匈奴王庭的庆功宴上，冒顿把玩着秦军制式的青铜弩机。这是从巴郡矿山地宫中带出的战利品，机括处刻着的"骊山工室"印记己被刻意磨损。当巫医献上用人血温养的水晶球时，他忽然眯起眼睛——球体倒影中，夜空竟悬挂着两轮血月！
"单于，冰渊下的布置己完成。"亲卫跪地禀报时，刻意避开水晶球的诡异反光。冒顿将毒箭搭上弓弦，箭尖指向南方："等双月重叠之时，就让秦人的血融尽万里冰原。"
巴郡矿山的地震惊醒了方圆百里的生灵。扶苏站在崩塌的矿洞前，手中罗盘的磁针正指向地心深处。墨家矩子擦去额间血污，声音发颤："那些青铜机关兽在吸收地火，它们苏醒时需要......"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裂开深渊。牛首蛇身的巨兽破土而出，额间雷纹与扶苏手中的青铜鳞甲产生共鸣。当它胸腔内的弩机自动转向九原方向时，所有人都看清了嵌在齿轮间的物件——正是蒙恬失踪多年的虎符！
黄河冰面上的血迹尚未凝结，新的杀机己悄然滋生。冒顿射出的鸣镝箭扎在秦军战旗上，箭尾系着的狼牙坠刻满古怪符文。随军巫祝辨认后大惊失色："这是召请冰渊恶灵的祭文！"
蒙恬折断毒箭，发现中空的箭杆里塞着冰晶。那些晶体在火把下折射出迷离幻象，竟是千里外巴郡矿山的实时景象！当他看见青铜机关兽额间的虎符时，终于明白这场弑父政变背后，藏着颠覆乾坤的惊天阴谋。
黎明前的阴山飘起蓝雪，这是百年罕见的"鬼哭霜"。冒顿单于站在父汗殒命处，任由冰霜覆满铠甲。巫医献上的水晶球内，正显现出秦军浮桥战车被冰蛭吞噬的画面。
"还不够冷。"他碾碎掌心的冰魄砂，望着南方的眼神如饿狼嗜血，"等黄河彻底冻透，就该让地龙睁眼了。"亲卫抬来从矿山缴获的青铜机关匣，匣盖开启的瞬间，方圆十里的冰层同时发出龟裂的哀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