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小雨如牛毛般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仿佛一层薄纱,将整个炎城温柔地笼罩其中。
苏然手持一把精致的油纸伞,漫步在炎城的大街上。
炎城,作为一国之都,布局严谨,分为内城与外城。
内城之中,处处是达官贵人的府邸,彰显着富贵与权势;而外城,则是普通百姓的聚居之所。
即便只是外城,百姓们的生活也颇为富足,处处洋溢着安乐祥和的氛围。
街道上,人们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不少人面容圆润,身形白胖,足见生活的优渥。
炎城外城的建筑独具特色,充满典型的古风韵味。
虽不像内城那般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精工细作,尽显奢华精致,但却有着属于自己的粗犷与大气。
那些错落有致的房舍,皆以质朴的砖石建成,墙体虽不似内城那般粉饰雕琢,却透着一种不加修饰的自然之美。
抬眼望去,屋檐下,春燕呢喃,穿梭于梁间。寻常百姓家中,大多是西五间宽敞的大瓦房,再配上一个方正的院子。
这样的居所,即便三世同堂,也显得颇为宽敞,一家人在其中生活,其乐融融,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息。
苏然沿着青石板路,缓缓走上一座古朴的拱桥。
拱桥横跨在悠悠流淌的小河之上,恰似一弯新月落入人间。
他悠然驻足于拱桥的中心,极目远眺,刹那间,周围几十户人家的景象尽收眼底。
眼前,白墙黑瓦错落有致,檐下燕巢中,雏燕正嗷嗷待哺,烟火袅袅升腾,勾勒出一幅安宁祥和的生活画卷。
苏然目睹此景,心中感慨万千,那些沉淀在心底的情思瞬间被触动,情不自禁地低声吟道: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
苏然的话音方才消散在蒙蒙细雨中,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赞叹声:
“好诗,好诗啊!”
他闻声转头,只见一位白衣公子正沿着拱桥的另一侧,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
这位公子身着一袭素白长袍,衣袂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手中折扇轻摇,姿态优雅从容。
他面庞如玉般温润光洁,眉眼间透着一股灵动之气,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倜傥的韵味,仿佛是从画中走来的人物 。
白衣公子款步走近,在苏然面前站定,身姿挺拔如松。
他微微躬身,动作优雅而不失恭敬,双手交叠,左手在前,右手在后,轻轻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书生礼,口中说道:
“小生藏锋,久仰先生风采,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方才听闻先生吟诵‘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短短两句,可谓妙绝古今。
往昔,王谢两家乃高门巨族,权倾一时,府邸巍峨壮丽,堂前燕巢,亦非凡鸟可栖。
如今,时过境迁,那曾在高门华堂筑巢的燕子,竟飞入了寻常百姓之家。
先生借这小小飞燕,将世事的沧海桑田、兴衰变迁,描绘得入木三分。
看似写燕,实则写人,写尽了岁月的无情与人生的无常。
读来令人感慨万千,思绪不由自主地被带入那悠悠历史长河之中,实乃神来之笔,令小生钦佩不己 。”
苏然听闻藏锋这番盛赞,不禁感到老脸微微一热。
毕竟这诗是他从另一个时空借鉴而来,本只是一时兴起,借诗句抒发内心感慨,未曾想会在此处引得这般高度赞誉,这让他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尴尬,就像怀揣秘密被人看穿般,有些汗颜。
可这世界从未有过这首诗,若贸然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反倒引人怀疑。
无奈之下,他只能压下心中那丝异样,拱手客气道:
“多谢兄台谬赞,实在愧不敢当!”
藏锋兴致颇高,紧接着说道:
“先生诗词造诣如此精妙,实乃文坛翘楚。
我们北斗书院这几日即将举行一场诗词大会,届时文人墨客齐聚,共襄盛举。
我斗胆相邀,望先生能够拨冗参加,为大会增光添彩 。”
言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银色令牌,双手递到苏然面前,郑重说道:
“这是参加大会的信物,凭此可自由出入。”
苏然接过令牌,定睛一看,只见上面镌刻着“北斗书院”西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心中不禁一愣。
稍作思索,他伸手探入怀中,也掏出一块青铜令牌,递向藏锋,说道:
“巧了,我也有一块。”
藏锋看到那青铜色令牌的瞬间,双眼猛地瞪大,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问道:
“您……您竟是书院的夫子?”
苏然神色平静,微微点头,解释道:
“在据北城的时候,承蒙陆问夫子错爱,聘我为书院夫子。”
藏锋听闻此言,态度瞬间变得更加恭敬,立刻整衣敛容,再次躬身施礼,说道:
“原来是老师当面,学生失礼了。
最近这段时间,书院里都在传阅老师的大作,尤其是那‘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大家都赞不绝口,反复吟诵,奉为经典。
老师的才情,实乃令学生等晚辈望尘莫及 。”
苏然听闻藏锋的话,心中再次泛起一丝尴尬,毕竟这些诗词并非他原创,却在这异世收获了如此多的赞誉。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神色如常,语气平和地说道:
“诗词大会我就不去了,近日手头琐事繁多,实在抽不出时间。”
藏锋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礼貌,微微躬身说道:
“既然老师事务繁忙,那学生也不便强求。
只是不知老师在闲暇之时,能否前往书院讲学?
弟子们皆对老师的才情倾慕己久,若能亲耳聆听老师教诲,一睹老师风采,必定受益匪浅。”
苏然听了藏锋这番话,脑海中猛地浮现出当时陆问聘请自己为夫子时的情景。
那时,陆问满怀期待,希望他能为书院的学子带来新的思想与知识。
可自担任夫子以来,自己确实没给学生们讲过几节课,然而在北城时,陆问却从未拖欠过自己的薪水,给予了充分的信任与支持。
念及于此,苏然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他点头应道:
“好吧,待我忙完这阵子,闲暇之时定会前往书院。”
藏锋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的笑容,激动地再次行礼,说道:
“多谢老师!弟子代表书院全体学子,静候老师大驾光临。”
两人正相谈甚欢之时,平静的江面上陡然泛起层层涟漪,打破了这份惬意。
只见几个黑衣人如丧家之犬般,慌不择路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身后数名皂衣捕快紧追不舍,脚步匆匆,气势汹汹。
转瞬之间,当先的一个黑衣人己然奔至桥上。
或许是被追捕得穷途末路,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个箭步跨到苏然身旁,手中明晃晃的刀一横,稳稳地架在了苏然的脖颈之上,同时恶狠狠地吼道:
“都别过来!
再敢往前一步,老子就杀了他!”
那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威胁与绝望。
其余几个黑衣人见状,立刻如惊弓之鸟般躲到他身后,一个个神情紧张,双眼圆睁,警惕地盯着追到眼前的捕快,仿佛只要稍有不慎,便会面临灭顶之灾。
这一同追来的捕快约莫有七八人,为首的一人身材高挑,身姿挺拔如松。
他面色冷峻,犹如千年不化的寒冰,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其背后背着一把古朴的长刀,刀身隐隐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意,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赫赫战功。
此刻,他疾步赶到近前,看到歹人竟以苏然为人质,冷峻的面容上不禁浮现出几分异样的神色,那眼神中,有惊讶,有忧虑,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就连站在一旁的藏锋也不禁愣住了,他一脸错愕地看着那为首的捕快,脱口而出道:
“上官明宇,你们御神司这是正在抓人?”
声音中带着几分诧异,在这略显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