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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卷着纸钱掠过乱葬岗，我望着山壁上那道被青铜锁链封住的裂口，玄霄剑柄的九尾纹路正在发烫。三日前的子时，一个戴斗笠的盲眼老妪在鬼市拦下我，她褴褛的衣襟内藏着半截巫族骨笛——笛身刻着的，正是白璃被囚禁在往生镜中的方位。
"林道长若要寻人，需往尸苔谷。"老妪说话时，嘴角渗出混着蛊虫的黑血，"但需当心守冢人，他们不吃活人..."话音未落，她突然化作一滩血水，斗笠下钻出三条青鳞小蛇，蛇眼泛着往生镜的幽光。
此刻站在裂口前，我嗅到浓重的尸蜡味。锁链上悬挂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响，每声铃响都唤起地底深处的抓挠声。当剑尖挑断第七根锁链时，山壁轰然洞开，露出蜿蜒向下的石阶——每级台阶都由人颅骨垒成，天灵盖里摇曳着绿色磷火。
石阶尽头是座青铜祭坛，坛中竖着三百具倒悬的干尸。它们的脚踝拴着刻满情蛊符文的铁链，铁链汇聚处锁着一口墨玉棺椁。棺盖上用金漆绘制的，竟是白璃九尾缠心的图案！
"二十年了，终于等到活祭品。"沙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抬头望去，只见祭坛穹顶倒挂着个黑袍人，他的西肢关节反折如蜘蛛，袖中垂下的不是手指，而是沾满尸油的青铜钉。
玄霄剑刚要出鞘，地面突然钻出无数蛊虫。这些长着人脸的金蚕蛊扑向剑身，竟在啃食九尾灵髓！黑袍人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他甩出青铜钉钉住我的影子："好一具上等的镜奴躯壳..."
墨玉棺椁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跃出个戴青铜傩面的女子。她的嫁衣由数百张人皮缝制，每张人皮的面孔都在哀嚎。当傩面掀开的刹那，我浑身血液凝固——那分明是白璃的脸，只是眼角多出颗滴血泪痣！
"夫君不认得妾身了？"她的嗓音带着九重回声，嫁衣上的人皮突然脱离，化作三百个顶着白璃面容的鬼新娘。这些新娘脖颈缠绕青铜镜碎片，镜面映出我不同世代的死状。
黑袍人趁机甩出铁链缠住玄霄剑，他腐烂的嘴角裂到耳根："这位可是初代镜灵最完美的作品——画皮娘子。"说话间，鬼新娘们突然撕开面皮，露出内里蠕动的青铜蛊虫。
画皮娘子的九条狐尾破衣而出，尾尖卷着带倒刺的青铜梳。梳齿划过祭坛石壁，竟刻出《血傩禁典》缺失的篇章："以爱为茧，化皮为蛊..."每念一字，就有鬼新娘的人皮鼓胀爆裂，溅出的黑血中爬出刻着情咒的尸蟞。
我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血珠触及玄霄剑的瞬间，剑脊裂痕中钻出白璃的残魂。她的虚影抱住画皮娘子，九尾灵髓化作金线刺入对方眉心："阿姊，该醒了！"
画皮娘子的傩面突然碎裂，露出半张腐坏的脸——那竟是幽荧年轻时的容貌！她的左眼窝里钻出青铜蛊虫，虫身浮现出令我窒息的画面：三百年前，幽荧为救被尸祖侵蚀的恋人，自愿将皮囊献给初代镜灵...
祭坛突然塌陷，我们坠入地底溶洞。钟乳石滴落的不是水，而是腥臭的尸油。洞壁布满会呼吸的青色苔藓，每片苔藓上都嵌着颗眼球。画皮娘子残破的嫁衣拂过苔藓，那些眼球突然暴凸，瞳孔中映出密密麻麻的蛊虫卵。
"这是尸苔蛊母的巢穴。"白璃残魂的声音在颤抖，"当年巫族用十万活人养蛊..."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隆起，巨大的肉瘤破土而出。瘤体表面布满女子面孔，每张嘴都在吟唱招魂曲。
肉瘤裂开七道缝隙，钻出七具缠满菌丝的女尸。她们的肚脐处长出青铜莲花，莲心坐着拳头大的金蚕蛊母。蛊母复眼转动时，我腕间的青铜咒印突然暴长，皮肤下凸起无数蛊虫形状。
画皮娘子突然癫狂大笑，她撕开胸口的腐肉，露出跳动的青铜心："好孩子，来母亲这里..."蛊母们应声飞入她的胸腔，青铜心脏表面顿时浮现《血傩禁典》全文。白璃残魂突然尖叫着消散，玄霄剑被菌丝缠成茧蛹。
千钧一发之际，洞顶坠下个戴青铜傩面的少年。他手中骨笛吹出刺耳鸣啸，尸苔蛊母突然互相撕咬。趁乱中，少年拽着我跃入暗河，水中漂浮的竟全是刻着巫咒的头盖骨！
"我是巫族最后的养蛊人。"少年摘下傩面，露出与无痕七分相似的面容，"画皮娘子用我的族人养蛊三百年..."他的脖颈处有道狰狞伤疤，疤痕中钻出只透明的蛊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