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古槐下,三百具无头尸首围成九层同心圆。尸仙教徒戴着青铜傩面起舞,他们每踏一步,脚下的黄土就渗出黑血。林九玄藏身断墙后,见祭坛中央的铃音被铁链悬在半空,她的重瞳正逐渐被血色侵蚀。
"吉时己到!"阴傀扯开缠身绷带,露出镶嵌在胸骨的往生镜碎片。月光突然染成猩红,铃音的后背纹身开始蠕动,巫族图腾竟化作活物钻出皮肉——那是条由镜片组成的骨蛇,正疯狂啃食她的脊柱!
林九玄掷出桃木钉的刹那,九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掀开的瞬间,阴傀的狂笑戛然而止:里面躺着的不是尸祖残躯,而是三百年前被他亲手杀害的同门!他们的天灵盖皆被钻出圆孔,脑髓凝成血色镜片。
铃音突然发出非人尖啸,骨蛇爆裂成万千碎片。每个碎片都映出林九玄的面容,却长着尸祖的獠牙。当第一枚碎片刺入阴傀眼眶时,整个祭坛开始镜化,活人傩面纷纷炸裂,露出底下蠕动的食尸蛆。
千魂鼎内,林九玄的西肢被青铜锁链贯穿。鼎壁上浮现历代镜灵被剥皮的浮雕,他们的惨叫声在密闭空间回荡。阴傀的声音从鼎口传来:"好好看看你守护的苍生!"
鼎内突然浮现人间炼狱:道门弟子正在屠杀百姓,用他们的心头血浇灌尸仙树;玄尘戴着傩面立于云端,脚下踩着白璃残破的狐尾;鬼婴在忘川河底嬉笑,手中把玩着三百枚跳动的心脏。
"这是未来..."阴傀的指尖点在鼎耳,画面突变:林九玄手持玄霄剑刺穿女童镜灵,她腕间的桃花胎记迸发青光,"你终将成为新的尸祖!"
鼎底突然伸出白璃的残肢,九尾缠住林九玄脖颈。当窒息感达到顶峰时,他咬破舌尖喷出血咒,鼎身巫文突然倒转——原来这千魂鼎竟是初代镜灵用来镇压尸祖的法器!
往生栈地窖中,三百盏人皮灯笼无风自燃。老板娘撕下伪装,露出与白璃九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左脸爬满尸斑。"师弟,可还认得这孟婆汤?"她舀起血池中的粘稠液体,汤底沉浮着记忆碎片。
林九玄的瞳孔骤缩:三百年前的大婚夜,正是眼前人将桃木钉刺入白璃后心!她的裙摆突然掀起,露出森森腿骨——那竟是初代镜灵的遗骸炼制的法器。
"你以为白璃为何能轮回?"孟婆的笑声嘶哑,"每世转生,都是我剜她一心..."她突然呕吐出九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每颗都刻着白璃的转世生辰。客栈墙壁轰然倒塌,露出后方巨大的往生镜残片,镜中映出的孟婆真身,竟是白璃被剥离的恶念!
穿过毒瘴弥漫的裂谷,林九玄找到初代镜灵的埋骨窟。洞窟穹顶悬挂着三百具青铜棺椁,每具都刻着"林"字。当他触碰最近的棺椁时,尸骸突然睁眼,腕间的桃花胎记与他如出一辙。
"你终于来了..."三百道声音在洞窟回荡。尸骸们同时抬手,掌心镜片拼成完整的往生镜构造图。林九玄的七窍突然流血,记忆如洪水决堤——原来历代镜灵皆是他的分魂转世,所谓的尸祖,不过是初代镜灵为渡劫斩出的恶尸!
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深埋地底的青铜轮盘。当林九玄站上轮盘中央时,所有尸骸齐声诵咒,他的白发瞬间染黑,瞳孔裂变成尸祖特有的赤金异色。阴傀的尖叫自洞外传来:"不!你才是..."
往生镜在虚空重组的刹那,九州地脉同时崩裂。林九玄立于镜前,看着镜中映出的万千自我:有道骨仙风的修士,有青面獠牙的尸魔,最新一个倒影竟是抱着鬼婴的慈父模样。
"该结束了。"他徒手刺入胸膛,掏出跳动的七窍玲珑心。当心血溅在镜面时,所有时空的林九玄同时动作——三百道剑光贯穿天地,尸祖的咆哮化作凄厉哀嚎。
白璃的残魂从忘川升起,九尾缠住逐渐消散的林九玄:"这次,换我等你..."她的身体化作漫天桃花,落入新生的镜灵女童掌心。私塾窗外,教书先生突然撕开伪装——竟是轮回百世的玄尘!他手中的《往生劫》残卷无风自燃,灰烬凝成八个血字:"镜劫不灭,轮回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