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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地图往怀里一揣，暗影顺着鞋跟漫开，在地面洇出团墨色的云。
楼下汽车急刹的声响混着金属撞击声炸响——管理局的追踪者显然没打算给我们从容撤离的机会。
"从后窗翻出去。"苏夜把银色手枪塞进战术腰带，转身时发梢扫过我手背，凉得像块冰，"韩子，你的脉冲弹能撑三分钟吗？"
韩飞扯下肩上的战术背心，露出缠满导线的胳膊："撑到你们上屋顶就行。"他冲我挤了下眼，指节叩了叩改装过的电击棍，"记得欠我顿烧烤，加十串腰子。"
楼下传来玻璃碎裂声，混着粗粝的喝骂："楼上的！
管理局执法——"
我抄起桌上的匕首甩向窗口。
刀光擦过冲进来的守卫手腕，血珠溅在褪色的墙纸上海棠花图案上。
那是小棠十岁时贴的，说要让破屋子有点活气。
"走！"我拽着苏夜的手腕翻上窗台，暗影裹住我们的脚，在墙面洇出两道黑影。
韩飞的电击棍己经炸响，蓝色弧光裹着焦糊味窜上来，把追近的脚步声压成了闷响。
屋顶的晚风卷着铁锈味灌进喉咙。
我低头看腕间的银纹，它们己经爬上了小臂，每根纹路都像烧红的细铁丝，烙得皮肤滋滋冒响。
苏夜的指尖按在我脉搏上，凉得发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三年前在巷口，小棠拽着我衣角说'哥哥等等我'的时候，我也这么想过。"我扯下她的手，把地图拍在她掌心，"十点，13区西南角变电箱。
你负责黑掉外围监控，韩子用电磁干扰引开守卫——"
"知道。"她打断我，终端屏幕在指缝间亮起幽蓝的光，"老周最后传的图纸我标了三条逃生路线，最底层禁区有自动防御系统，你最多留二十分钟。"
我没接话。
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耳后淡青色的血管——那是基因缺陷的标记，和三年前她蹲在实验室外哭着说"我修不好AI，也救不了人"时一模一样。
十点整的钟声从远处教堂传来时，13区的围墙正浸在昏黄的探照灯里。
苏夜的终端在我口袋里震动，传来短讯："电磁干扰己启动，守卫向西北聚集。"
韩飞的身影在阴影里晃了晃，战术背心的反光条闪了两下——那是"就位"的信号。
我贴着围墙蹲下，暗影从指缝渗出，像团活物般攀上金属栅栏。
电流在暗影表面噼啪作响，管理局的防御电网在接触黑雾的瞬间爆出刺啦声响，像根被掐断的琴弦。
"进去了。"我对着耳麦低喝，暗影裹住全身，连呼吸声都被吞得干干净净。
地下实验室的通风管道比图纸上窄两寸，铁锈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我贴着管壁挪动，耳麦里传来苏夜的声音："第二层守卫换岗，你现在有三分钟。"
三分钟足够我摸到核心实验区。
金属门在暗影里融化出个窟窿时，冷白的灯光劈头盖脸砸下来。
培养舱排成两列，淡绿色的液体里浮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小棠的，我妈的，甚至三年前被管理局处决的老队长。
他们闭着眼，后颈插着银色导管，皮肤下有暗黑色纹路在蠕动。
"暗影主宰的休眠舱在最里面。"老周的备注突然在脑子里炸响。
我顺着培养舱往前走，靴底碾碎了块碎玻璃——是监控摄像头的残骸。
"林羽！"苏夜的声音带着杂音，"底层防御系统启动了，你只剩十分钟！"
我摸向腰间的炸弹——韩飞特制的高爆弹，足够把这层楼掀上天。
可当我转身时，最尽头的培养舱突然亮起红光。
液体里的"小棠"睁开眼，瞳孔是纯粹的黑，和我腕间的银纹一个颜色。
"哥哥。"她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暗影主宰说，你会来接我。"
我捏炸弹的手在发抖。
三年前她被拖走时，也是这么喊的，带着哭腔，尾音颤得像片叶子。
可现在这声音里没有温度，像台坏掉的复读机。
"对不住了。"我咬着牙把炸弹塞进控制台，"这次换我带你回家。"
爆炸的轰鸣比预想中早了三秒。
天花板的混凝土块砸下来时，我被暗影裹着撞向墙角。
培养舱接二连三爆裂，绿色液体漫过脚面，混着血的甜腥。
耳麦里苏夜在喊什么，韩飞的电击棍炸响，可这些声音都被血液冲进耳朵的轰鸣盖住了。
我踉跄着往出口跑，暗影在身后凝成盾牌，挡住砸落的钢筋。
当我摸到通风口的瞬间，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是守护部队的重型机甲，还是……
"林羽！"苏夜的尖叫刺穿杂音，"你后面——"
我回头。
穿黑制服的守卫从烟雾里走出来，胸口的雷电纹章在火光里泛着冷光。
他手里的长枪尖端噼啪作响，和三年前冲进我家时，陈锋肩上的肩章一模一样。
银纹在喉结处灼痛，像有人掐着脖子往死里勒。
而他的枪口，正对准我的心脏。
枪管的冷意透过烟雾刺进瞳孔。
我喉结动了动，银纹正沿着下颌往耳后钻，每一寸都像被撒了把烧红的铁砂。
这是暗影暴走的前兆——可此刻我盯着那枚雷电纹章，脑子里炸开的不是疼，是三年前小棠被拖走时，陈锋踩着我胸口说"暗影序列就该下地狱"的冷笑。
"林羽！
往左闪！"苏夜的尖叫撕裂耳麦。
我本能蜷身，雷电擦着左肩炸响，墙皮簌簌落进后颈。
守卫的枪杆再次抬起，蓝光在枪尖凝成碗口大的弧球，照得他眼底泛着病态的青——和陈锋审讯室里的眼神一模一样。
"韩子！
电磁干扰！"我吼着甩出暗影，在身侧凝成三道分身。
黑色雾气裹着残影扑向守卫，他的枪尖却突然转向最近的分身，雷电炸开的瞬间，分身被撕成碎片，黑雾里飘出半片带血的袖角——那是我三年前穿的旧外套，被暗影复刻了。
"雕虫小技。"守卫嗤笑，脚步却顿了顿。
韩飞的脉冲弹适时在头顶炸响，天花板的探照灯集体爆成星火。
我借着黑暗扑向通风口，暗影裹住脚踝在墙上一蹬，指尖己经摸到了管道边缘。
"想跑？"金属摩擦声从背后逼近。
我回头的刹那，守卫的长枪己经刺穿了我的残影——那是第二道分身，正被雷电烤得滋滋冒气。
真正的我贴着管道内侧翻滚，银纹己经爬上了耳垂，疼得我咬破了舌尖。
血腥气涌进喉咙时，苏夜的声音又炸在耳边："东南门防御系统瘫痪了！
韩子在楼下接应！"
通风管道突然剧烈震动。
我扒着管壁往下看，透过锈蚀的孔洞，能看见韩飞正举着改装过的电磁炮，炮口喷吐的蓝光把三个守卫掀得撞在墙上。
他战术背心里的导线烧得发红，额头全是汗："老林！
老子的电池撑不过三十秒——"
"接住！"我吼着撕开暗影，第三道分身抱着从实验室顺来的数据芯片砸向地面。
韩飞扑过去的瞬间，守卫的长枪穿透分身，黑雾里炸出的火星溅在他后背上，烫得他闷哼一声。
但他的手还是死死攥住了芯片，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撤离通道的铁门在眼前展开时，我终于看清了守卫的脸——不是陈锋，是张陌生的年轻面孔，左眉骨有道和陈锋同款的伤疤。
他举枪的姿势像在复刻某个范本，连扣扳机的频率都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暗影序列就该被净化。"他咬牙重复着这句话，枪尖的雷光己经凝成实质。
我猛地扯断腰间的暗影绳索，荡向最后一段管道。
银纹在颈侧连成一片，皮肤下传来细碎的爆裂声——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
但当我撞破出口的挡板，看见苏夜举着枪在楼下接应时，所有疼痛都成了背景音。
"走！"她拽着我往巷子里跑，高跟鞋在地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身后传来守卫的怒吼，还有机甲启动的轰鸣。
我回头时，看见实验室的屋顶正在塌陷，绿色的培养液混着血水流进下水道，其中一具克隆体的手还扒在碎玻璃上，指尖的暗纹和我腕间的银纹正在同步蠕动——那不是巧合。
安全屋的门刚锁上，苏夜就把我按在椅子上。
她的指尖扫过我颈侧的银纹，凉得像块冰："暴走进度又提前了。"韩飞把数据芯片拍在桌上，导线还在滋滋冒火星："老周说的没错，这破实验室全是克隆体的脑波记录。"
终端屏幕亮起的瞬间，苏夜的呼吸突然顿住。
她滑动着数据流，瞳孔缩成针尖："他们在给克隆体植入城市网络接口......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实验品，是移动的路由器。"她抬头看我，眼尾泛红，"管理局要通过克隆体的脑波，控制所有市民的神经信号——"
"所以小棠他们眼睛是黑的。"我摸着桌上的芯片，喉咙发紧，"暗影主宰的休眠舱，根本就是个信号发射器。"
苏夜的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敲击，投影出个3D城市模型，无数红点正在模型里亮起："今晚十点，所有克隆体的脑波频率会和城市电网同步......林羽，他们要在基因暴走周年夜，让整座城市变成提线木偶。"
韩飞扯下冒烟的导线，突然笑了："合着我们炸了实验室，反倒是帮他们提前启动了？"
"不。"我盯着模型里正在熄灭的红点，"实验室塌了，信号源断了。
但刚才在管道里，我看见克隆体的暗纹和我同步......"我卷起袖子，银纹在皮肤下流动，"暗影主宰的力量，可能藏在暴走者的基因里。"
苏夜的终端突然发出警报。
她抬头时，耳后的基因缺陷标记泛着不自然的青："有活物接近安全屋，三个人，脚步声......"
"别废话。"我摸出藏在椅下的匕首，暗影顺着刀柄爬出来，在掌心凝成半透明的刃。
韩飞抄起改装过的电击棍，导线重新开始发光。
苏夜关掉终端，从战术腰带里摸出消音手枪——我们的动作默契得像刻在骨头里。
门外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金属门锁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盯着门把手，银纹己经爬上了手背。
暗影在脚边洇开，准备随时包裹住可能的攻击。
苏夜站在我左侧，枪口微微抬起；韩飞在右侧，电击棍的蓝光映亮了他绷紧的下颌。
门被推开的瞬间，穿堂风卷进来股熟悉的松木香。
"林羽。"那个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和实验室里"小棠"的语调一模一样，"你以为摧毁一个实验室，就能阻止暗影主宰的苏醒？"
我抬头。
门口站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他的脸被阴影遮住，只有嘴角的弧度和三年前审讯室里的某个人重叠——
"三年了。"他摘下帽子，露出左眉骨那道伤疤，"我就说，暗影序列的狗，死不瞑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