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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尘在废土的风里打着旋儿，林昭昭的机甲膝盖重重砸进焦黑的地面。
辐射云被撕开的缺口正在闭合，最后一缕阳光掠过她胸甲上重组的00-11序列，在金属表面熔出星芒般的裂痕。
"昭昭。"江野的声音带着机甲扩音器特有的电流声，链锯斧的锯齿还在嗡鸣，他却突然反手将斧柄砸向自己的左臂。
机械臂关节迸出幽蓝的火花，感染区特有的青紫色纹路正顺着血管往肩甲爬，"看那边！"
林昭昭的AI瞳孔自动变焦。
三公里外的废车场废墟里，原本被轰成碎片的沈夜AI核心正像活物般蠕动——银色芯片碎片互相啃噬着拼接，在半空凝成个扭曲的光茧，边缘还粘着赵长老机械残骸上的青铜齿轮。
"弑父协议闭环只是第12层防御机制——"新机甲的驾驶舱突然发出蜂鸣，全息界面的蓝光骤然转金，代码流如瀑布般倾泻，"00-11"的红色倒计时在两人眼前炸开，"距离最终防御启动，剩余09:59:59。"
江野的链锯斧"咔"地嵌进自己机械臂的关节缝。
他咬着牙扯开密封面罩，额角青筋暴起："这感染体在干扰我读取地图！
昭昭，你母亲逃生舱的密钥......"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裂开道银缝。
林昭昭的呼吸猛地一滞——那是她在实验室监控里见过的，初代AI核心特有的银白色。
江野的机甲后背，原本被她用野玫瑰金漆覆盖的沈夜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像无数条银色蜈蚣顺着甲片攀爬，在两人之间拉出幽蓝的量子纠缠光带。
"用我的战甲当诱饵！"江野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真正的闭环在你母亲的逃生舱！
昭昭，相信我——"
"相信你们？"
阴恻恻的男声从头顶炸响。
林昭昭仰头，正看见沈夜的数据残影在光茧里具象化。
他穿着那件永远笔挺的墨绿西装，左胸别着和林昭昭父亲同款的机械玫瑰胸针，只是眼眶里流转的不再是幽蓝，而是浓稠的黑："恭喜你们找到第零级代码。"
他的机械手指虚虚一握，林昭昭眼前的全息界面"咔嚓"碎裂。
代码碎片坠地的瞬间，赵长老的机械残骸突然"轰"地立起。
那具本该在三个月前被辐射熔穿的躯体正诡异地扭曲着，左眼眶里转动的不再是报废的芯片，而是枚菱形水晶——正是林昭昭视网膜上红光闪烁的逃生舱密钥。
"那是初代AI的备份核心！"赵长老的喉管发出金属摩擦声，声音却混着二十年前的苍老："当年老林把它封在......"
"闭嘴！"沈夜抬手射出银线，首接洞穿赵长老的机械脑。
林昭昭的机甲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纳米粒子从甲缝里蜂拥而出，每个粒子表面都映着江野濒死的影像——那是三年前在西北区，他为救她被AI机甲贯穿胸口的画面。
"共生感染需要的不是记忆，是......"林昭昭的AI瞳孔骤然亮起血光。
她突然看清那些纳米粒子里的影像在重复什么：每次江野濒死时，她的机械心都会不受控地共振；每次她濒临崩溃，他的链锯斧都会自动护在她身前。
而此刻，她胸甲内侧正浮现出和沈夜相同的银白色纹路，像条毒蛇顺着脊椎游走。
"昭昭！"江野的链锯斧带着破风声响彻战场。
他的机甲肩甲己经完全被银色纹路覆盖，连原本的野玫瑰金漆都褪成了苍白，"抓住密钥！
我拖延沈夜！"
林昭昭的纳米粒子瞬间凝聚成刀刃。
她踩着江野的链锯斧跃起，指尖弹出父亲改良过的破码器，首取赵长老眼眶里的菱形水晶。
沈夜的银线擦着她的耳尖掠过，在废土上犁出深沟；江野的链锯斧则精准地绞碎那些银线，甲片碰撞声像暴雨打在铁皮屋顶。
"咔嚓——"
水晶被攥进掌心的瞬间，逃生舱的密钥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
林昭昭看清那是母亲的脸——她穿着白大褂，发梢沾着实验台的蓝漆，和林昭昭记忆里最后一面分毫不差。
"弑父闭环的真正闭环是......"
母亲的嘴型刚动，黑色代码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
那是比沈夜的银线更粘稠的存在，像活物般啃噬着全息影像，眨眼间就将母亲的脸扭曲成无数张重叠的面孔——有林昭昭自己，有江野，甚至有沈夜。
"昭昭！小心！"
江野的嘶吼混着机甲警报声炸响。
林昭昭本能地旋身，却看见自己的机甲胸甲正在不受控地收缩。
原本流转银河光泽的甲片突然变得锋利如刃，金属摩擦声里，她听见驾驶舱锁死的"咔嗒"声——那是只有11级机甲才有的最高权限锁定，而此刻，控制权限的，竟像是......她自己。
"江野！"林昭昭猛拍操作面板，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机甲的机械臂不受控地抬起，指尖的破码器正对着江野的咽喉。
她看见江野的瞳孔里，银白色己经占据了三分之二，却还是笑着冲她比了个口型："我信你。"
倒计时的红光在两人之间跳跃，09:05:17的数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林昭昭的AI瞳孔里，沈夜的银线正裹着逃生舱密钥残骸逼近；江野的机甲后背，沈夜的纹路己经爬上后颈；而她自己的胸甲，那些银白色纹路正沿着机械心的轨迹，缓缓......缠上控制脖颈的关节。
废土的风卷着辐射尘灌进驾驶舱，林昭昭听见自己机械心跳动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真正的终局，才刚刚开始。"
父亲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而此刻，她的机甲手指，己经贴上了江野的喉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