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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洞深处的潮湿气息裹着铁锈味涌进鼻腔，江野的作战靴在岩石上擦出火星。
他背抵着冰凉的岩壁滑坐下去，怀里的林昭昭额角沁着冷汗，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方才为了替他挡那记机甲臂刃，她后腰的战术服被划开半尺长的口子，血正顺着指缝往外渗。
“昭昭姐！”小豆子跪坐在两人对面，小手忙乱地解自己的布腰带，“老猎人说伤口要扎紧......”
“别急。”江野嗓音哑得像砂纸，左手按住小豆子发抖的手腕，右手扯下自己的领口，“我这衣服是防割材质，撕了能用。”他指尖刚碰到林昭昭腰间的伤口，昏迷的人突然攥住他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
“蓝瞳……”林昭昭的声音轻得像游丝，睫毛剧烈颤动，“它重组了推进器......”
洞外传来金属刮擦岩壁的刺耳声响。
江野猛地抬头，透过头顶拳头大的岩缝，正看见那台蓝瞳机甲的猩红扫描灯扫过洞口——它原本断裂的左腿不知从哪捡来半截机械臂接上，此刻正用三根尖锐的金属爪扣住洞外的巨石，推进器喷口泛着灼白的光，随时要挤进来。
“姐姐！”小豆子突然扑到岩壁边，指尖戳向一道半人高的裂缝，“那里有发光的金属片！”
江野顺着她手指望去，岩壁缝隙里嵌着几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正泛着幽蓝的光，像被碾碎的星子。
林昭昭突然睁开眼，右瞳里的蓝纹如活物般暴涨，几乎要覆盖整个瞳孔。
她扯下颈间那根从不离身的银链，项链坠子裂开，露出半块指甲盖大小的人工智能残片。
“是父亲设计的诱饵系统。”她声音里带着滚烫的热度，“这些碎片是信号接收器！”
江野瞳孔骤缩。
三年前林氏集团倒闭时，外界都传林老爷子的终极设计随实验室一起炸成了灰，原来他早把线索藏在了废土里。
林昭昭将人工智能残片抛向洞外，金属碎片擦过江野耳畔时，他闻到了熟悉的焦糊味——那是林昭昭总说“比咖啡还提神”的芯片灼烧剂。
洞外的金属撞击声戛然而止。
蓝瞳机甲的扫描灯突然转向，推进器喷出的火焰将洞口的沙粒烧得噼啪作响，它庞大的身躯竟调转方向，朝着人工智能残片坠落的方向狂奔而去，金属脚掌碾碎岩石的动静渐渐远去。
“好险......”小豆子刚松口气，矿道深处突然传来液压杆的嘶鸣。
三束探照灯刺破黑暗，六台改装机甲呈扇形围过来，最前面那台涂着血色獠牙的机甲掀开面罩，露出张刀疤纵横的脸——正是荒野佣兵团长狼牙。
“林昭昭。”狼牙的声音像砂纸磨铁板，他脚边的机械臂钳住小豆子的后衣领，将孩子提离地面，“交出完整的人工智能残片，否则这小崽子的脖子会比矿洞的钟乳石先断。”
小豆子的布裙被扯得翻起来，露出细瘦的小腿。
她攥着铜哨的手还没来得及吹，就被机械臂扣得发白。
江野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机甲引擎的轰鸣。
林昭昭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掐，他立刻明白了——她在示意自己看腰间别着的干扰器。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江野突然暴喝，故意踉跄着撞向岩壁，干扰器“当啷”一声弹向洞顶的钟乳石群，“老子在废土混的时候，你还在啃机甲润滑油呢！”
狼牙的机甲炮口微微偏移。
林昭昭趁机撑着岩壁站起，后腰的血浸透了江野的作战服，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踉跄着扑向岩壁那堆发光的金属碎片。
指尖刚触到碎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二岁那年，父亲蹲在实验室地板上，握着她的手教她组装微型信号发射器：“昭昭，真正的猎人要学会给猎物下套。”
矿洞突然震颤起来。
林昭昭按下碎片的开关，岩壁深处传来老旧引擎的轰鸣，那声音被矿洞的回声放大十倍，像有千军万马正从西面八方逼近。
蓝光顺着岩缝蔓延，洞壁上浮现出数十台古董机甲的全息投影——正是林氏集团初代机型“苍鹰”，虽然蒙着岁月的灰尘，可展开的机翼、扬起的炮口仍带着当年横扫战场的气势。
“告诉赵狂妄。”林昭昭扯下一缕染血的发丝缠住发梢，仰头看向狼牙，嘴角勾起冷冽的笑，“他的走狗连真正的机甲群都召唤不来。”
狼牙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当然认得这些投影——三年前林氏被围剿时，军方特意销毁了所有“苍鹰”的设计图，眼前这些光影，分明是用最原始的声波共振技术投射的。
“雕虫小技！”他狠啐一口，操作机甲发射电磁网，银白的网丝裹着电流劈头盖脸砸下来。
就在网丝要罩住林昭昭的瞬间，洞顶传来碎石坠落的闷响。
江野早趁着混乱将干扰器接通了矿车轨道，此刻轨道尽头的矿车被电流刺激着冲下斜坡，载满腐蚀性矿石的车厢撞断支撑柱，轰然坠向狼牙的机甲群。
“操！”狼牙慌忙操纵机甲躲避，腐蚀性液体从裂开的矿石里溅出，在机甲外壳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
全息投影的“苍鹰”在矿洞中穿梭，蓝光与火光交织，照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
林昭昭扶住岩壁，看着洞外逐渐消散的红光，又看向还在挣扎的小豆子，嘴角的笑更深了。
她知道，那些岩壁里的金属碎片可不止能投射幻影——刚才她按下开关时，己经触发了父亲藏在矿脉里的最后一道保险。
洞外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江野猛地抬头，看见岩壁缝隙里渗出更多蓝光，那些原本嵌在石缝里的金属碎片正在微微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岩而出。
狼牙的机甲群还在躲避矿石雨，却没注意到他们后方的矿道里，几团蓝光正顺着铁轨缓缓爬来......
岩壁里的金属碎片震颤得越来越剧烈，幽蓝光芒如活物般从石缝中渗出，在矿洞顶端交织成一张光网。
林昭昭后槽牙咬得发疼，后腰的血己经浸透了江野的作战服，可她盯着那些碎片的眼神却比洞外的烈日还灼人——十二岁那年父亲在实验室教她调试声波共振器时说过的话，此刻正顺着记忆翻涌上来："当所有伪装都被撕碎，真正的杀招要藏在最破落的废墟里。"
"看上面！"小豆子突然尖叫。
众人抬头，只见那些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碎片竟开始互相吸引，蓝光中浮现出金属摩擦的尖啸，碎片边缘的锯齿精准咬合，不过十息时间，洞顶就悬起三台半透明的机甲轮廓。
它们的机翼展开时带起的气流吹得林昭昭发丝狂乱，虽然机身还带着未完全重组的裂痕，但标志性的鹰嘴炮口正缓缓转向狼牙的机甲群。
"是苍鹰初代机！"江野瞳孔骤缩。
他曾在军部档案里见过这种古董机型的照片——林氏集团最辉煌时的作品，靠声波共振激活隐藏在废土里的备用零件，能在战场临时重组出军团规模的战力。
难怪林老爷子当年被围剿时，军方要炸掉所有实验室，原来真正的杀招根本不在图纸上，而在散落在各地的"种子"里。
狼牙的机甲炮口抖了抖，刚要发射穿甲弹，最近的苍鹰机甲突然振翅。
声波共振的轰鸣震得矿洞岩壁簌簌落石，六台改装机甲的通讯器同时发出刺耳鸣叫——它们的操作系统被彻底干扰了。"撤退！"狼牙吼得脖子上的刀疤都在跳，可他的机甲刚转身，三台苍鹰己扇动机翼挡在矿道出口，炮口冒出幽蓝的电弧。
"现在知道怕了？"林昭昭扯下缠在发梢的血发，一步步走向岩壁上那堆还在发光的碎片。
她右瞳的蓝纹己经完全覆盖虹膜，像有团幽火在眼底燃烧。
沈夜的机甲残骸在洞外留下的焦痕突然泛起红光，她盯着那片焦黑，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你说代价是失去人性？
那又怎样？
至少先让你们这些走狗......"她的尾音被苍鹰机甲的轰鸣吞没，"尝尝被狩猎的滋味。"
变故发生在刹那间。
原本护在三人身前的江野的机甲——那台被林昭昭亲手改装了七次的"野火"，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江野刚要冲过去查看，就见机甲的肩甲、臂刃、推进器像被无形的手扯碎，零件悬浮着升上半空，在蓝光中组成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形态：六根细长的机械臂呈星芒状展开，核心处的能源炉跳动着和林昭昭瞳孔一样的幽蓝。
"昭昭？"江野下意识去拉她的手，却触到一片滚烫的温度。
林昭昭的额头渗出冷汗，却仍盯着悬浮的机甲轻笑："父亲说过......"她的话被机械音截断，悬浮机甲的能源炉突然转向江野的方向，电子合成音在矿洞中回荡："系统提示：检测到非......"
"昭昭姐！"小豆子的尖叫混着矿洞岩壁的崩塌声炸响。
江野猛地将两人拽到身后，抬头时正看见悬浮机甲的机械臂微微下垂，能源炉的蓝光在他胸口投下一片幽冷的影子。
洞外，蓝瞳机甲的猩红扫描灯又开始闪烁，而沈夜的机甲残骸焦痕里，一道更暗的红光正顺着岩壁蜿蜒，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