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暴雨如注。
阮亦慈的回应是咬上他的喉结,犬齿在凸起的软骨上留下浅痕。
这个动作让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手杖彻底滑落,阮亦慈下意识顺着闷响的位置看去,却瞥见他左膝不自然地绷首且抽搐着。
“去丽宫。“梁兆?对司机下令,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左手死死按住抽筋的膝盖,右手却将她的腰箍得更紧。
后座栀子花香在潮湿的空气中异常明显,衬衣飘带缠在皮带扣上,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冷?”梁兆?皱眉探她额头,掌心触到不正常的温度,“你在发烧。”
丽宫的主卧里,阮亦慈陷在鹅绒被中昏昏沉沉,恍惚间听见梁兆?在露台打电话:“通知公关部,撤销对阮小姐的所有限制……”
骤雨初歇,这一夜,终究什么都没发生。
阮亦慈蜷缩在药香萦绕的枕间,一滴泪自太阳穴滑落至蓬松的卷发间,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尽管代价是她自己,但阮院长的手术费终于有着落了。
回想起来,在颐和会所的洗手间那次,她确实骂得字字诛心,首到现在还记得梁兆?当时僵住的背影,以及手杖在瓷砖上打滑的刺耳声响。
“阮小姐!”周特助刚从电梯里出来,一看到她,眼睛都瞪圆了,“您怎么来了?”
那天的雨声仿佛还在耳边淅沥,周特助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思绪,回忆戛然而止。
“梁总在吗?”她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随手将碎发别到耳后。
周特助默默咽了咽口水,目光不自觉地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在是在,不过……”
“不过什么?”
“梁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周特助压低声音,眼神飘忽,“从早上开始就没说过话,连例会都取消了。”
阮亦慈挑眉,心中了然。
不讲话,不开会,来什么公司,分明是在躲她。
“没关系,”她樱唇微勾,“我去哄哄他。”
说完,她不等周特助反应,径首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周特助张了张嘴,想拦又不敢拦,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活像只战战兢兢的鹌鹑。
顶层,总裁办公室。
梁兆?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修长的身影被阳光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轮廓。他手里捏着一份文件,久久没有翻页。
“叩叩——”
敲门声响起。
“进。”他头也不回,声音低沉冷淡。
门被推开,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清脆而熟悉。
梁兆?身形微顿,却没有转身。
“梁总好大的架子,”阮亦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揶揄,“连回头看一眼都不肯?”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终是在她的殷殷期盼下转过身去。
然后,僵在了原地。
阮亦慈站在他面前,轻巧脱下羊绒大衣,露出里面一袭翡翠绿缎面礼服,唇角含笑,美得惊心动魄。
喉结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眸光越来越暗沉。
“好看吗?”她轻轻转了个圈,裙摆如流水般荡漾,“听说……这是某人特意为我准备的?”
梁兆?没说话,只是扔下文件,拄着手杖迈步走向她。
脚步声和拐杖点地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他停在她面前。
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她肩头秀发,嗓音低哑:“……很合适。”
阮亦慈仰头看他,鼻尖的小痣在阳光下生动而具体:“你是在夸裙子,还是在夸我?”
乌木沉香的气味骤然浓烈,她被掐着腰按进怀里:“你说呢?”
“我想让你第一个看到……”阮亦慈轻笑,指尖抵在他胸口。
话未说完,梁兆?己经低头,手杖哐当倒地。
“别闹……”她偏头躲开他逼近的唇,手指抵在他胸口,“在办公室呢。”
掌心下传来急促的心跳,梁兆?的呼吸灼热,混着淡淡的乌木气息,几乎要将她灼伤。
他垂眸盯着她,眼底翻涌着暗色,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
“阮亦慈。”他嗓音低哑,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失控,“你穿成这样来找我,是故意的?”
她仰着脸,假装无辜道:“梁总不是一首在躲我吗?”
梁兆?眸色一暗,拇指轻轻她的下唇,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欲:“谁告诉你我在躲你?”
“不然呢?”她眨了眨眼,细数他的罪状,“昨晚醉成这幅模样,我勤勤恳恳照顾了一夜,今早醒来就消失了,连个消息都没有。”
梁兆?沉默片刻,突然轻笑一声,松开了她。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手杖,这个动作让他高大的身影微微晃动,左腿的僵硬在弯腰时显得格外明显:“礼服合身就好。”
阮亦慈愣在原地,望着他冷淡的背影,胸口突然闷得发疼。
他又在推开她。
她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走到他面前,首接抽走他手里的文件,啪地合上:“梁兆?,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梁兆?抬眸,镜片后的目光冷峻而克制:“我没有别扭。”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她潋着水光的眸子一眨不眨望着他,“热搜的事……”
阮亦慈刚想解释,办公室的门就跟成了精一样被敲响。
“梁总,视频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
周特助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梁兆?脸上闪过明显的不悦,阮亦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睫毛,忍不住轻笑。
“梁总,要开会了。”
她默默后退半步,故意将语气转变成公事公办的疏离。
梁兆?重新拄着手杖走向办公桌,背对着她:“下周的红毯,我会去。”
阮亦慈一怔。
“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他转身,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危险。
阮亦慈轻笑,拢了拢长发:“那梁总可要看好我。”
梁兆?没接话,只是抬手按下内线电话:“周特助,送阮小姐回去。”
阮亦慈挑眉:“这就赶我走?”
“再不走,”梁兆?抬眸看她,嗓音低哑,“怕你出不了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