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森林的雾气裹挟着冷冽的香气扑面而来,仿佛千万根冰针轻刺皮肤。陆北辰的军靴碾碎发光苔藓的瞬间,地面突然泛起涟漪,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他下意识低头,瞳孔骤缩成针尖 —— 自己的倒影竟戴着魔灵族的项圈,锁链深深勒进脖颈,皮肤下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抽走魂魄。喉间泛起铁锈味,他猛地抬头,只看见许昭宁苍白的脸,以及她发间那根沾着晨露的白色羽毛,边缘焦痕与穆玄逸诅咒之刃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北辰?” 许昭宁的声音混着罗盘碎片的震颤,她伸手的动作僵在半空,眼中满是担忧,“你的脸色......”
“别碰!” 陆北辰后退半步,后背撞断了身后的荧光藤蔓。藤蔓断裂处涌出粘稠如沥青的黑液,在空中凝成父母被钉在祭坛的虚影。他握紧匕首狠狠划向虚影,刃面却映出更多残忍画面:母亲的灵魄被抽离时扭曲的脸,父亲胸膛被恶曜修罗利爪贯穿的瞬间。他的手臂不住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突然,一声暴喝撕裂宁静。炎烈摘下头盔,深吸一口气,准备感受新鲜空气,却在眨眼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一只雪色幻翎鸟如离弦之箭俯冲而下,尖锐的喙精准刺进他右眼。血花飞溅的刹那,炎烈在鸟翼的阴影里,看见亡弟溺亡前绝望的眼神 —— 那只鸟腹部的朱砂痣,与弟弟出生时便有的胎记分毫不差。
“畜生!” 金戈的长枪擦着炎烈耳畔刺向幻翎鸟,却在枪尖触及羽毛的瞬间僵住。鸟翼展开的纹路里,母亲被黑潮商会奴隶监工鞭打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皮开肉绽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他颤抖着放下枪,喉结滚动咽下呜咽,铠甲缝隙渗出的冷汗混着后背奴隶烙印的红光。
“金戈,你......” 炎烈捂着右眼,声音里带着痛苦和疑惑。
“别问了!” 金戈转身,不愿让众人看到他发红的眼眶,“先离开这里。”
许昭宁的断罗盘突然发出尖锐蜂鸣,青铜碎片在掌心发烫。她咬着下唇,顺着震颤方向扒开苔藓,腐殖质下密密麻麻的白骨层层堆叠,每具骸骨的手指都死死攥着半片羽毛。当她用罗盘碎片靠近时,羽毛上的咒文竟与陆北辰星图残片的纹路完美咬合,发出齿轮转动般的声响。
“这是...... 炼魂阵的基座。” 她的声音比翡翠森林的雾气更冷,指尖抚过白骨腕间残留的星象师银镯,“所有失踪的修灵者,都成了锻造幻翎鸟的材料。”
陆北辰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在苔藓上,竟开出妖异的蓝花。他盯着花朵缓缓张开的花瓣,里面蜷缩的不是花蕊,而是密密麻麻的噬灵虫。那些虫子振翅时,翅膀折射出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眼。
“别碰溪水!” 许昭宁突然抓住炎烈即将触水的手。看似清澈的溪流表面,倒映着金戈母亲被炼成幻翎鸟的全过程 —— 老人浑浊的眼睛在羽毛成型的瞬间彻底失去光彩。她的断罗盘疯狂旋转,指针指向溪流深处:“这是用灵魄泪水汇聚的‘忘川’,喝下就会看见......”
“最不想面对的真相。” 陆北辰接话,匕首无意识地在掌心刻下十字。刃面映出的不再是父母,而是许昭宁被咒文吞噬的幻影。他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绝望和疯狂,惊飞一群幻翎鸟。鸟群掠过月光的刹那,羽翼上浮现出整个星象研究圣地被血掌魔网笼罩的画面。
“好啊!好得很!” 炎烈捂着不断渗血的右眼狂笑,血水混着眼泪滴在地面,竟腐蚀出魔灵族的图腾,“老子就把这鬼地方烧成渣!” 他举起火焰巨刃,刀刃劈开的不是空气,而是记忆中弟弟被洪水卷走的画面。
许昭宁将断罗盘贴在胸口,碎片震动的频率与她的心跳诡异重合 —— 那节奏,分明是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的频率。她望着陆北辰锁骨处翻涌的星纹枷锁,突然想起穆玄逸临终前的血书:“当羽毛与星图共鸣,幻翎星的心脏就会苏醒。”
“北辰,我们得小心。这地方的每一样东西,都可能是陷阱。” 许昭宁轻声说,眼神中满是忧虑。
陆北辰握紧星图残片,感受到地底传来的脉动 —— 那是整个星球的恶意正在苏醒,而他们,早己踏入了魔灵族布置千年的牢笼。“不管前方是什么,我们都要走下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为了父母,为了所有被陷害的修灵者。”
翡翠森林的雾气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幻翎鸟的鸣叫化作千万修灵者的哀嚎。一场生死之战,似乎己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