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图书馆的琉璃砖折射出细碎星芒,在陆北辰颤抖的指尖上碎成金粉。怀中的古籍突然滑落,他慌忙去抓,却碰翻了青铜烛台。“砰” 的一声,《星域坐标考据》砸在地上,烛泪溅上他的手背,烫得他瞳孔骤缩 ——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书页间滑落的半张星图草图,赫然与他内衬里的残片边缘吻合。
“小心!”
淡蓝色的裙摆掠过视野,许昭宁素白的手腕如惊鸿般托住倾斜的烛台。她指尖拂过烫金书名,耳坠上的星芒坠饰晃出细碎光影,恰好落在陆北辰攥紧的拳头上:“在观测台熬了三夜,又泡在古籍堆里,任谁都会手抖。” 她的声音像浸了露水的丝绸,轻柔却带着穿透力,首抵他最紧绷的神经。
陆北辰的后背撞上雕花书架,檀木纹理硌得他生疼。他弯腰捡书时,发带突然崩断,黑发如瀑倾泻,遮住了他瞬间苍白的脸。“找资料心切,失手打翻东西……” 他的声音沙哑,指尖在书页上出沙沙轻响,却在触到《星图残卷破译史》时猛地顿住。
许昭宁蹲下身帮他整理古籍,指尖突然停在《魔灵族血祭仪式考》的扉页:“陆家世代守图,却被冠以‘弃子’之名逐出,如今为救父母,又不得不涉险闯禁书区 ——” 她忽然抬头,眼眸亮如星辰,“陆公子找的,可是能解读星图残片的‘七曜共鸣法’?”
陆北辰浑身血液凝固。他猛地抬头,撞进少女清透的目光里,仿佛被剥去所有伪装,连心跳都暴露无遗。喉间泛起铁锈味,他却笑了,笑得自嘲又苦涩:“姑娘连陆家秘辛都清楚,想必也知道这残片背后是什么。说吧,你想要什么?”
许昭宁将最后一本书码放整齐,指腹划过《星域灵能共振原理》的烫金纹路,抽出一张泛黄便签:“三日前子时,你在天玑柱下推演星轨时,罗盘映出的‘荧惑守心’异象,与我昨夜推演出的血祭方位完全重合。” 她将便签推过桌面,便签上七曜灵能频率表的尾端,赫然画着与残片相同的星纹,“我要的很简单 —— 见证星象预言的揭晓。明日辰时三刻,天台见。”
她起身时,淡蓝色裙摆扫过陆北辰脚边的星图草图,将 “魔灵族” 三字掩进阴影。穹顶外掠过一艘暗紫色飞船,不祥的气息顺着通风口钻入,陆北辰却盯着她发间的星芒发带,首到那抹蓝消失在回廊尽头。他摸向腰间发烫的寻星罗盘,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星芒所指之处,必有解局之人。”
天台的晨雾混着星砂,在陆北辰指间凝成细小冰晶。他攥着星图残片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残片边缘的蚀痕硌得掌心生疼,却比不过内心的煎熬 —— 家族禁令、父母安危、宇宙危局,此刻都系于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
“星图残片?” 许昭宁的睫毛骤然扬起,手中的羽毛笔 “啪嗒” 掉进墨水瓶,溅出的靛蓝墨点在她袖口晕开,像极了昨夜星象仪中流转的幽蓝灵能。她前倾的动作带起发间星芒发带,扫过陆北辰手背时,他竟错觉触到了银河的温度。
陆北辰的后背重重抵在星轨观测仪上,金属支架的凉意渗进脊椎。三日前家族长老的警告犹在耳畔,可当他看到许昭宁眼底跳动的炽热,那些威胁突然变得遥远。他伸手入怀,指尖触到残片的丝绸质地时,父亲被魔灵族利爪贯穿的幻象再次闪现。“陆家曾是星域守图者,却因八千魔掌迷案……” 他的声音哽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们用父母的命要挟我,若解不开残片秘密,整个宇宙的修灵都要成为血掌魔网的祭品。”
许昭宁的指尖紧紧攥住桌沿,指缝间漏出的星砂在桌面上堆成微型星图。当陆北辰说到 “血掌魔网” 时,她突然抓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疾书,墨水飞溅间勾勒出的星轨,竟与残片边缘的蚀痕严丝合缝。“这里!” 她的笔尖戳中 “荧惑守心” 的星位,“三百年前雪落星极夜,我家族古籍记载的‘灾星临凡’异象,与你描述的魔灵族血祭启动时的天象完全一致!”
陆北辰猛然拍案而起,观测仪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望着羊皮纸上的朱砂标记,幼时父亲教他辨认星图的场景突然清晰 —— 父亲掌心的老茧划过他手背,说:“每道星痕都是前人留下的警示。” 此刻,许昭宁的指尖正点在那道 “警示” 中央,而她颈间的吊坠,竟与残片边角的星纹完美契合。
“把残片给我。” 许昭宁的声音突然低沉,她解下银链,吊坠在晨光中折射出六芒星芒,“这是我家族世代守护的星轨密钥。若残片与吊坠共鸣……” 她的话未说完,陆北辰己将残片推到她面前,动作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当吊坠贴上残片的瞬间,天台十二根青铜立柱同时亮起符文。陆北辰的寻星罗盘剧烈震颤,表盘上的星芒竟与残片、吊坠连成一线,在地面投射出完整的星域图。许昭宁的瞳孔映着光芒,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看!那些暗红色星痕不是天象,是被困修灵的魂火!魔灵族想用他们的灵魂力量启动古老装置 ——”
“而我们能阻止他们。” 陆北辰接过话头,声音里第一次有了血色。他望着许昭宁发间跳动的星芒,忽然想起母亲的遗言,嘴角扬起苦涩却坚定的笑,“看来星象选中的,不止我一个。”
晨雾渐散,远处传来星际警报的尖啸。许昭宁将吊坠与残片叠放,抬头时,晨光为她的轮廓镀上金边:“明日此时,用七曜灵能校准星图。记住 ——” 她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罗盘纹路,“星芒所指之处,必是希望所在。”
陆北辰握紧残片,掌心血珠渗进丝绸,在星痕上开出一朵暗红的花。他望着许昭宁眼中倒映的银河,终于敢相信:黑暗深处,真的有光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