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决战前夕
小青的狐尾短刃在月光下划出赤金弧光,妖火裹着淬毒的锋刃挑开第三张镇妖符。
她后背抵着一棵焦黑的松树,发梢还在滋滋冒着青烟——刚才那道青黑符火几乎烧穿了她半张狐耳,此刻伤口正渗出淡金色的妖血,混着额角的冷汗滴在泥地上。
"追!
那妖狐伤得不轻!"后方传来玄衣卫的呼喝。
二十余道火把连成一条火龙,在林子里劈开黑暗。
小青攥紧怀里的羊皮卷,能清晰感觉到卷上朱红印泥的温度——这东西比她半条命还金贵,是陆云霄要的"撕破凌霄伪善面具的刀"。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狐族特有的妖力顺着经脉翻涌。
方才被符火灼烧的魂魄还在抽痛,但鬼仆玉牌贴在胸口的触感却越来越清晰——那是陆云霄用阴纹布袋里的鬼气凝练的保命符,此刻正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皮肤发红。
"再撑半里。"她咬着牙冲进一片荆棘丛,尖刺划得脸颊生疼,却反而激得妖力更盛。
玄衣卫的脚步声近了,她听见旗手在喊:"用缚妖索!
别让她跑回苏家!"
缚妖索?
小青的瞳孔骤然缩成竖线。
那是用千年寒铁混着修士精血炼的,专克妖修。
她猛地刹住脚步,反手甩出三枚银铃——这是千血朵朵给的"幻音铃",铃声震得林子里的鸟群扑棱棱乱飞。
玄衣卫的火把突然全灭了,黑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我眼睛!" "这是幻术!"
机会!
小青借着混乱窜上树梢,踩着枝桠往南狂奔。
风灌进她被烧破的衣袖,带起一阵腥甜——她能闻到自己的血味,也能闻到苏家方向飘来的檀香味。
那是陆云霄让苏震在门楣上挂的避鬼香,此刻却成了最亲切的路标。
演武场里的陆云霄突然松开攥得发白的拳头。
掌心的鬼头刀"嗡"地一声碎成鬼雾,又重新凝形——是九婴,正舔着嘴角的鬼火:"主人,小青的魂魄波动稳定了,她在往回赶。"
陆云霄闭了闭眼。
方才那阵刺痛几乎要掀翻他的识海,像有把刀在剐他的魂魄——这是御鬼系统特有的"主仆连心",鬼仆受伤越重,他感知越深。
此刻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下撞着肋骨:"还有多远?"
"半炷香。"九婴的蛇尾在地上扫出深沟,"但后面跟着二十个玄衣卫,三个筑基期修士,那个旗手带着引魂幡——"
"够了。"陆云霄打断它,指尖划过腰间的阴纹布袋。
布袋里二十七个鬼仆的魂魄都在躁动,像被捅了窝的马蜂。
他忽然笑了,笑得眼尾发红:"来得正好,正好让他们尝尝...鬼域的滋味。"
话音未落,演武场的木门"砰"地被撞开。
小青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间还挂着半截荆棘,怀里的羊皮卷却护得严严实实。
她膝盖一弯就要跪,陆云霄己经扶住她的胳膊:"伤在哪儿?"
"后背的符火...不打紧。"小青喘着气把羊皮卷递过去,"文件在这儿,凌霄阁和仙界的交易,还有血魂祭的..."
她的话音被陆云霄拆卷的动作截断。
泛黄的羊皮纸上,朱红大印还带着新漆的黏腻,字迹是用修士精血写的,泛着暗红的光。
陆云霄快速扫过,瞳孔逐渐收缩——上面详细记着凌霄阁每季度往仙界输送的"血魂数量",标注着"大胤王朝青壮年魂魄最纯",还有一行批注:"鬼帝复苏乃谎言,需在人间制造恐慌,逼修士入血祭阵。"
"好个替天行道的凌霄阁。"陆云霄的指节捏得发白,羊皮卷在他掌心发出脆响,"用鬼祸当刀,拿百姓当肥,连修士都要骗来当血食。"
"姑爷!"苏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位苏家长老向来板着的脸此刻全是焦急,身后跟着王虎,铠甲上还沾着新擦的血:"北坡的玄衣卫动了,刚才有三波斥候摸过来,都被我们砍了。
但...他们的营火比昨天多了一倍。"
陆云霄把羊皮卷拍在石桌上:"看看这个。"
苏震凑近一看,胡须都在发抖。
他猛地拍案,茶盏被震得跳起来:"原来他们说的'替百姓除鬼'都是放屁!
上个月他们在青河镇屠了整村人,说是'鬼祸蔓延',敢情是...是拿活人当血祭!"他转头盯着陆云霄,眼神里的怀疑彻底碎成了火星:"姑爷,我苏震这条老命,今天起就跟定你了!"
王虎握紧腰间的斩马刀,刀鞘撞在石桌上发出闷响:"末将己经把护院队拉成三道防线,东墙加了十张连弩,西角埋了地火雷。
刚才还让厨房煮了三十锅驱邪汤,兄弟们喝了能抗点阴毒。"
陆云霄扫过两人,忽然笑了:"好。"他转身看向九婴,鬼雾在脚边翻涌:"去把阎罗他们叫过来。"
半个时辰后,演武场的灯笼全被换成了黑纱罩的。
二十七个鬼仆凝成黑影立在两侧,九婴的蛇尾拍打着地面,千血朵朵的狐尾扫过青砖,带起一阵甜腻的妖气。
"明日破晓,凌霄阁会攻苏家。"陆云霄的声音混着鬼雾,"但他们不知道,我们有这张牌。"
他敲了敲石桌上的羊皮卷,"苏震长老,你带着族中老弱从密道撤到西山谷,王虎带人守前门,地火雷埋在左路,连弩对准右路——他们要冲阵,就让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冲。"
"千血朵朵,你和小青在两侧林子布幻阵,把玄衣卫往雷区引。"他看向妖狐圣女,后者正咬着指尖笑,"别玩太狠,留着点力气对付旗手。"
"九婴。"陆云霄的目光落在神话级鬼仆身上,"等他们的前锋过了护城河,你就带着鬼将们冲阵。
先拆了那杆引魂幡——他们靠那东西召阴兵,我们就用真鬼兵掀了他们的阵。"
九婴的蛇头吐着信子:"主人,我要生吞三个筑基修士。"
"随你。"陆云霄的指尖划过石桌,鬼火在掌心凝成匕首,"但记住,我们要的不是杀人,是把这张纸贴到他们主帅帐篷上。"他举起染血的羊皮卷,"让天下人看看,凌霄阁的道袍下,裹着怎样的烂肉。"
夜更深了。
陆云霄站在苏家的城墙上,北风卷着血腥气从北坡飘来。
他能看见远处的营火像星星落了地,听见玄衣卫的巡夜哨声在林子里荡开。
九婴的影子蹲在他脚边,蛇尾轻拍城墙砖,发出"咚、咚"的闷响。
"主人,要下雨了。"九婴忽然说。
陆云霄抬头。
阴云不知何时漫过了月亮,像块被墨染透的布。
风里有股潮湿的腥气,是要下血雨的征兆——那是鬼域裂隙又扩大了。
他摸了摸胸口的阴纹布袋,里面的鬼仆们都在沉睡,像一群等着出巢的乌鸦。
"九婴。"他轻声说,"你说...这天下,该由谁来定规矩?"
九婴的蛇头蹭了蹭他的手背:"由能碾碎所有规矩的人。"
陆云霄笑了。
他望着北坡翻涌的阴云,听见远处传来第一声号角。
那声音像根针,刺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要来了。"他低声说。
城楼下,苏震举着火把检查最后一道陷阱,王虎在给连弩上弦,千血朵朵和小青在林子里布置幻音铃。
鬼雾从陆云霄的脚下漫开,像条黑色的河,漫过城墙,漫过护城河,向着北坡的营火涌去。
而在更北边,凌霄阁主帅的帐篷里,玄衣卫统领捏着染血的银铃,脸色发白:"那妖狐跑了?"
"是。"旗手低头,"但她受了伤,撑不过今晚——"
"蠢货!"统领甩了他一记耳光,"她身上带着玉牌!
那是苏家赘婿的鬼仆标记,要是让陆云霄拿到...传我命令,全军备战!
天一亮就攻苏家!"
号角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
陆云霄望着北坡亮起的火把海,握紧了腰间的鬼头刀。
月光被阴云完全遮住了,他却看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场仗,不是苏家的存亡战,是人间的觉醒战。
"九婴。"他说,"准备好撕了他们的旗子吗?"
九婴的蛇尾在城墙上拍出裂痕:"等了三百年,就等今天。"
阴云里滚过闷雷。
陆云霄深吸一口气,血腥味漫进喉咙。
他望着北坡如潮水般涌来的火把,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决战,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