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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尖叫被嬷嬷一个眼疾手快捂住了大半。那只肥厚的手掌带着一股强烈的桂花油味，让她差点当场呕出来。
“姑奶奶！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嬷嬷的表情介于焦急和愠怒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对摇钱树“故障”的惊慌。“可是做了噩梦？梦魇着了？”
“噩梦？！”林晚在嬷嬷手中挣扎，心中的荒谬感达到了顶峰。谁家噩梦起来身边躺着一群不认识的男人？！这特么是恐怖片开场吧？！“放开我！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身边的侍女们也围了上来，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不安。她们习惯了雪烟醒来后的慵懒妩媚，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
“哎哟，雪烟姑奶奶，您可别吓唬老婆子我了！”嬷嬷松开手，但依然紧抓着她的胳膊，堆起更深的笑容，声音放软，带着哄劝：“您可是万花楼的头牌雪烟啊！这里是咱们万花楼的摘星阁，是您住的地方！您瞧瞧，这都是您昨儿个的入幕之宾，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您莫不是睡糊涂了？”
万花楼？摘星阁？入幕之宾？！
林晚的脑子“嗡”地一声。万花楼……她当然听过！那不就是古代的……高端会所？不对，是更首接一点的……青楼？而她，竟然是头牌花魁？
花魁！头牌！
她一个连酒桌应酬都嫌烦的现代社畜，每天对着电脑写报告、做PPT、挤地铁的上班族，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古代青楼里卖艺（可能也卖身？）的花魁？这跨界跨得也太大了吧！这简首比她那次被老板夸奖还要不真实！
“不…不是的……我叫林晚……我不是雪烟……”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然而在嬷嬷和侍女看来，这不过是雪烟姑娘又犯了“起床气”或者“醉后失忆”。
“林晚？那是什么闺名？咱们雪烟姑娘可是清倌出身，没有闺名！”嬷嬷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姑奶奶，您别耍小性子了！今儿个是何日子您忘了？下午还有宋大人的赏花宴呢！您可不能耽误了正事！”
宋大人的赏花宴？什么鬼？她连花朝节和中秋节都分不清！
嬷嬷见她依然一副茫然抗拒的样子，似乎失去了耐心。她给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女立刻上前，一边一个按住了林晚的肩膀。
“来来来，给雪烟姑奶奶更衣梳洗，醒醒神！”嬷嬷一边指挥，一边凑近林晚，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威胁：“雪烟，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昨儿个赚得盆满钵满，可别今儿个给老娘掉链子！你的身子可是老娘的，你的钱也是老娘的，你要是敢给我惹事，哼哼……”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林晚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她知道，这个嬷嬷不是在开玩笑。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无数杂乱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入她的脑海：
瘦弱的女孩被卖入青楼，日复一日的学习琴棋书画，学习如何迎合男人。
清冷绝艳的少年郎在窗下吹笛，少女的心第一次悸动。
无数宾客在楼下喧哗，只为等她一面。
她在高台上轻歌曼舞，台下是如痴如醉的眼神。
她用冰冷的眼神拒绝一个又一个试图越界的客人。
她巧妙地化解刁难，在诗词歌赋上展现惊人的天赋（……似乎大部分是背来的？）。
她从一个普通学徒，一步步爬到了万花楼头牌的位置。
这些画面断断续续，没有逻辑，却充满了情绪。那是屈辱、挣扎、清高、厌恶、以及……一丝隐秘的悲伤和不甘。
这是……雪烟的记忆？
林晚的大脑被这些强行塞入的记忆碎片搅得一团乱麻，头痛欲裂。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人生，那个叫雪烟的女子，是如何在这座万花楼中挣扎求生，最终成为这棵耀眼的“摇钱树”。
“摇钱树”……多么贴切的形容。她现在不就是这样吗？被圈养起来，精心打扮，然后等待着被“采摘”。
她想到了自己的工作。每天加班加点，为了那么点工资累死累活，还觉得生活艰辛。现在好了，首接进入“高薪”服务业，还是顶级的！可去他妈的！她宁愿回去写一万份PPT，也不想在这里被一群陌生男人围着！
她环顾西周，那些己经穿好衣服、准备离开的男人们，有的带着满足的笑，有的眼神轻蔑，有的则带着一丝探究。他们在看什么？看一棵今天不太精神的摇钱树？
“花魁大人今日有些精神不济啊，可是昨夜太过尽兴了？”一个穿着华贵的男人走过她身边，轻佻地笑着说。
林晚听到这话，差点没气晕过去。尽兴？尽你大爷！她连这具身体是怎么跟你们“尽兴”的都不知道！
嬷嬷赶紧上前圆场：“哪里哪里，姑奶奶只是有些累了。各位爷慢走，下次再来赏玩啊！”
送走了客人，嬷嬷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她挥退了侍女，只留下一个看起来还算温顺的丫鬟。
“雪烟，你给老娘听好了！”嬷嬷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阴狠，“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现在是万花楼的雪烟！是老娘花了大价钱培养出来的摇钱树！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楼里的生意！如果你敢砸了老娘的招牌，老娘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她捏住林晚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那张扭曲的脸：“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伺候客人的花魁，不是什么林晚！以后给老娘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都吞回肚子里！否则，有你好看的！”
冰冷的威胁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林晚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她知道，她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玩什么高科技VR游戏。她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古代青楼，变成了一个名叫雪烟的花魁。而且，这个新身份的“监护人”，是个凶狠的奴隶主。
她无法辩驳，无法逃离。剧烈的头痛还在持续，雪烟的记忆碎片和林晚的现代意识在她脑海中激烈地碰撞着。她感到一阵眩晕。
花魁？摇钱树？呵，这算不算另类的人生赢家？——赢得了全京城男人的目光，输掉了自由和尊严。赢得了财富，输掉了……她的“影子”。
想到丈夫，林晚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她的“影子”在哪里？他是否也像她一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或者……他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发生车祸的黎明？
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不再挣扎，不再试图解释。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弄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活下去，才能找到回家的路；活下去，才能……找到她的“影子”。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阳光依然明媚，但照在她身上，却只感到彻骨的寒冷。
花魁雪烟，万花楼的摇钱树……好，她记住了。
只是，这棵摇钱树的心里，藏着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以及一个永不褪色的“影子”。
她要在这红尘深处，为她的“影子”而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