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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没散尽，茶馆后院的青石板上落了层薄露。
苏怀瑾踮着脚把写满小楷的考核表往木牌上贴，竹篾扎的木牌被风吹得晃了晃，她伸手按住，袖口露出半截手机——这是她从现代穿越来时藏在发间的老款智能机，此刻屏幕亮着，正同步着孙账房的算盘数据。
"都围过来啊！"王秀娘扯着嗓子喊，围裙上还沾着昨夜熬糖的蜜渍。
吴姑娘蹦蹦跳跳跑过来，发辫上的茶梗跟着晃："苏姐姐要宣布啥好事？
昨儿您说我用快板儿卖茶点像说相声，可把张秀才逗得连干了三碗碧螺春！"
苏怀瑾回头笑，目光扫过挤在竹椅边的众人：陆九卿倚着茶柜，手里转着茶筅，茶盏里的茉莉毛尖飘着白汽；刘大厨抱着锅铲站在最边上，粗布短打沾着灶灰，浓眉拧成个疙瘩；小翠缩在孙账房身侧，手里的墨笔在竹板上沙沙响，可笔尖在"创新服务"那栏顿了顿，指腹悄悄蹭过考核表边缘，留下道极浅的暗纹——像条蜷着的蝎子。
"从今日起，每月完成三件创新服务。"苏怀瑾拍了拍木牌，"吴姑娘用快板儿揽客算一件，陆师傅要是能把茶沫子吹出朵花，也算。"她故意拖长音调，眼角余光瞥见刘大厨的锅铲在掌心敲得叮当响，"刘师傅别瞪我，您改良的茶膳也算。"
话音未落，陆九卿端着茶盘晃过来。
青瓷盘底的茶汤突然溅出几滴，在考核表上晕开个草写的"小心"。
苏怀瑾心跳漏了一拍——这是他们在现代实验室约好的暗号。
她装作整理袖口，余光扫过小翠的月白衫子：袖口绣着缠枝莲，可莲瓣的弧度......和韩世昌手下黑衣人颈间的暗纹一模一样。
"什么创新？"刘大厨的锅铲"哐当"砸在石桌上，震得茶盏跳起来，"老子做了三十年茶膳，荷叶蒸茶糕要裹七层面皮，碧螺春炖鸭得用文火煨三个时辰！
改？
改了还叫茶膳吗？"他脖子上的青筋首跳，灶房的煤烟味儿随着他的动作扑过来。
苏怀瑾早有准备，转身从食盒里捧出个白瓷盅。
揭开盖子的瞬间，滇红的甜香混着鸡汤的鲜润涌出来，琥珀色的汤里飘着枸杞，汤面浮着层细腻的油花。"刘师傅您看——"她用银匙轻搅，"我把冰糖换成了蜂蜜，滇红茶叶用85度水泡开再熬，既保留茶味又不苦。"
陆九卿突然撮唇吹了声口哨。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茶盅里的汤面竟"咕嘟"冒起小泡，泡绽开朵淡粉色的茶花——是他偷偷往汤里撒了干玫瑰，借着吹气的力道让花瓣在汤面舒展。
吴姑娘拍着腿笑："陆师傅这是变戏法儿呢！"刘大厨的浓眉总算松了松，凑过去闻了闻，嘟囔道："味儿倒还成......"
趁乱，小翠的手悄悄探进孙账房的算盘匣。
她袖中藏着张假账单，边角还沾着灶房的煤灰——原想嫁祸刘大厨，可刚要把纸塞进去，就听见"叮"的一声。
苏怀瑾的手机亮了，屏幕上跳出现代财务软件的提示："今日收入与账面差额三两二钱。"
"小翠，你手里攥的什么？"孙账房突然转身。
老先生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老花镜滑到鼻尖，"怀瑾丫头说新法子好，我这把老骨头也学着对数字——你方才往匣子里塞啥？"
小翠的脸"刷"地白了。
她指尖发颤，假账单"啪"地掉在地上。
吴姑娘眼尖，弯腰捡起来时，帕子从袖中滑出："翠姐，您这帕子......"她举起绣着暗纹的素帕，"前日有个穿玄色衣服的茶客丢了块帕子，纹样跟这个像得很！"
陆九卿突然蹲下身。
他盯着小翠的绣鞋，鞋底沾的泥印在青石板上洇出痕迹——是三瓣草叶的形状，和他在现代实验室见过的暗卫鞋印分毫不差。"苏小姐！"他猛地打翻手边的茶壶，茶水在地上蜿蜒成星盘模样，"这鞋印......"
"哐！"
后院的木门被撞得晃了晃。
小翠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发簪上的珍珠滚了一地。
苏怀瑾刚要追，眼角的余光扫过墙根的铜镜——那面昨日还爬满霉斑的镜子，此刻映出的不是茶棚，竟是现代实验室的操作台！
玻璃器皿里，蝎尾毒素泛着青紫色，针管上的标签刺得她眼睛生疼。
"怀瑾？"陆九卿的手搭在她肩上，带着茶筅的温度，"怎么了？"
苏怀瑾这才发现自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发麻。
她望着小翠逃跑的方向，又看向镜中晃动的实验室画面，喉咙发紧。
这时，刘大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股闷闷的气："那啥考核表......"他用锅铲戳了戳木牌，"明儿我要是改良的茶饺没人吃......"
风掀起考核表的边角，露出底下陆九卿写的"小心"二字。
苏怀瑾深吸口气，把掌心的月牙印子按进袖中——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