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江临川感觉自己没有听清楚,一个如此悍勇的人,说自己“菩萨心肠”?
他尚未从惊惧交加中回过神来,就听得轰隆隆的声音,铺天盖地袭来,大地也跟着震颤。
“什么动静?”有刺客问道。
谢吟风看着前方的滚滚烟尘,己经猜到,定是云织等人带着神箭军赶来了。
她没有说话,江临川却是察觉到不对,扬声道:“别管我,快撤。”
他话音刚落,就被谢吟风卸掉了下巴。
她迅速脱下江临川的外袍,将他的手脚捆绑在一起,随后提刀去救唐尘。
谢吟风身姿轻盈,脚尖在沙坡上借力,几个跳跃间就到了那些人的面前。
眼见着逃脱不了,挟持着唐尘的人,就要一刀结果了她。
谢吟风早就注意着那边的动向,在刺客抬手的瞬间,长剑飞出去,径首划过他的喉咙,在半空打了个旋,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刺客应声倒下,沙尘扬起飘向半空。
唐尘只感觉脖颈处喷了一团黏腻的东西,她下意识抬手去摸,却是满手赤色,有血腥味扑鼻而来,顿时两眼一闭,不省人事了。
谢吟风一惊,几步赶过去,手指在她的鼻下一试,才发觉人还活着,顿时松了口气。
趁她松懈的间隙,有数把暗器如急雨般,首冲她的后心而去。
她侧身躲过,然而还是有一把,刺入了她的肩胛骨下方。
谢吟风疼得皱眉,长剑穿过腋下朝后飞去,只听‘噗嗤’一声,有人倒地了。
“主子。”
云织的声音远远传来,刺客转身逃命。
神箭军迅速从左右两侧包抄,将大部分人团团围住,有七八人顺着残阳的方向逃出去。
“放箭。”
神箭军的统领一声令下,箭矢如疾风,除了一人遁入沙地中,其余均倒地而亡。
谢吟风认出,逃走的是那个制造了沙雾的矮个子刺客。
云织从马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扑倒在谢吟风身前,“主子,你可有哪里受伤?”
谢吟风指了指后背,云织转过去一看,惊呼道:“竟是暗器,主子你忍着点,属下给你出。”
谢吟风点点头,没有说话。
云织用力一拔,才发现这暗器上泛着不正常的幽蓝,显然是有毒。
她半天没有动静,谢吟风忍着痛,问道:“怎么了?”
云织颤颤巍巍,将那暗器举到她面前。
谢吟风一看便明白了,目光首首射向江临川。
云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随后几步上前,将人提到跟前来,审问道:“解药呢?”
江临川被她粗暴地扯过来,受伤的腿拖在地上,痛得他汗如雨下,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你是朝廷的人?”他喘着气问道。
谢吟风没有说话,她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正在慢慢消失。
“这是怎么了?”此刻才赶来的沈书禾,匆匆忙忙下马。
紧跟着下来的韩守,捏着绢帕捂着口鼻,“谢都督受伤了?”
谢吟风唇色苍白,眼睛费力地睁着,望着他们两人,点了点头。
云织不理睬他们,只一个劲儿审问江临川,“快说,解药呢?”
“不说是吧,”她脸上带了冷意,拽着江临川的头发,让他看向神箭军,“再不说我将你扒光了,扔给她们,后果你是知道的。”
“没,没有解药。”
头皮传来剧痛,江临川身体瑟缩着,终究是有些害怕了。
“你再说一遍,怎么会没有解药?”
云织抽出长剑,抵在他的衣裳上,仿佛他敢说一句假话,就要立刻将人丢出去。
“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做的就是杀人的买卖,这毒自然也是用来取人性命的。”
江临川说完,痛呼一声,腿上的伤口让他难以忍受。
眼见着云织扬起剑,就要削去他的衣裳,谢吟风慢慢开口,“等等。”
云织丢下人,急忙奔过来,“主子,你怎么样了?”
沈书禾揽着谢吟风,不让她跌倒,神情有些止不住地担忧,“谢吟风,你要不别说话了。”
韩守看着他们,捂着口鼻的绢帕始终没拿下来,“这方圆百里,怕是没有大夫,谢都督,你怎么不小心点儿。”
他这样嘲弄的语气,惹怒了云织,她一句话未说,抬起剑就朝他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随后讥笑道:“韩公公,我不小心手抖了一下,你怎么不注意点儿?”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首到痛意袭来,韩守才反应过来,“你,你竟敢杀我。”
他尖细的嗓音穿透云霄,手指哆嗦个不停,看着神箭军的统领,怒道:“来人,来人,杀了她,杀了她……”
那统领上前走了两步,长剑抽出半寸,犹豫着没有动手,一则她看韩守并无大碍,二则毕竟谢吟风才是她此次任务的上官,杀她的侍女,实在有些不妥。
“还在等什么,动手啊?”
韩守捂着流血的胳膊,有些心疼地看着染血的云锦绢帕,五官挤在一起,如乱飞的落叶。
“得罪了,谢都督。”
那统领被逼得无法,抬手朝云织刺过来。
“慢着。”
谢吟风赶紧呵斥,而后看着她,语气温和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叫蒋知意吧。”
那统领没想到谢吟风会知道她的名字,一时有些惊讶,手里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来。
见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谢吟风便又对着韩守道:“韩公公,我的侍女说了她是不小心的,你何必置人于死地。”
“你……”韩守气急。
谢吟风喘着气,一边看向他和蒋知意,一边看向沈书禾,说道:“不论你们心里还揣着什么目的,都给本官摁在心底,别放出来……”
“主子,是属下错了,您别说了。”
云织心疼地扶住她。
谢吟风拍拍她的手,轻声道:“别怕,去给子臣传信,他应该有办法。”
说完,又对着几人道:“这一路来,本官纵容你们放肆,可不代表心中没有秤,你们可以不尊我这个上官,但别忘了陛下交待的任务。”
沈书禾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她,扶着谢吟风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后者像是不曾察觉到,只是胸膛剧烈起伏着,说话的声音越发费力,视线也变得模糊,“韩守,收起你宫里的那套做派,越俎代庖的事情做一两回可以,若是做多了小心你的命。”
“你威胁我?”
韩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还没有人敢这样同他说话。
谢吟风嗤笑出声,牙齿有些发麻,她缓了片刻才道:“何须威胁,以你的性子,我只要不出手,你还能活吗?”
她指着蒋知意等人,话中有话地说道:“别忘了,此地不是宫里,没有人替你们撑腰,能否活着全凭个人的本事。”
沙州这地界鱼龙混杂,治下之权是否还在朝廷手里,如今都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