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吟风沉默片刻,到底是缓了神色,侧身允他进来。
徐行之微微一笑,跨过门槛,目光在室内一扫,后墙的窗户半开着,有夜风进来,案几上摊开着翻阅了一半的书,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谢吟风站在他的身后,神色沉静如海,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徐行之回头,发间插着的那支玉簪,正是谢吟风送的。
他面上露出得体的笑,藏在袖中的手却紧紧绕在一起,“妻主快用吧,等会儿凉了可就不好了。”
谢吟风看着他,须臾后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案几后,端起那碗汤慢慢搅动着。
殷红的枸杞点缀着清透的汤底,梨块大小适宜,还混合着几片素白的银耳,正是生津润喉的佳品,看得出做的人是用了心思。
只是……
他越是这般用心,她越不知道该怎么办。
“妻主是不喜欢吗?”
徐行之见她久久不用,脸上笑容变得勉强,“那妻主喜欢什么,我重新……”
“喜欢,我很喜欢。”
谢吟风抬眸浅笑,打断他的话,舀起一勺慢慢品着,有梨子的清甜和银耳的脆嫩,口感着实不错,“行之用心了。”
她称赞了一句,眼睫在氤氲的热气中轻颤。
徐行之见此这才放下心来,脸上笑容真切了一些。
窗外竹叶沙沙作响,风凛冽了一些。
他走上前抬手将窗户关好,温声道:“夜里凉,妻主注意身体。”
“行之,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咔嗒’一声,汤匙和瓷碗的轻磕声如玉珠落盘,敲在徐行之的心上。
他抬眸再度对上那双如墨的瞳仁,好似漩涡一般要将他吸进去。
他的心‘砰砰’跳着,在问与不问之间纠结。
若问了,她会如实答么?
若不问,她又会如何想?
他不敢赌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也不敢赌这一问,会不会让他们的关系自此冰封。
见他站在窗下满脸踌躇,谢吟风的耐心耗尽,“过来。”
他今日仍旧一身青衣,只是样式更简单一些,上面没什么花纹,布料倒是看着轻便,正适合如今的天气。
徐行之看着她轻蹙的眉头,心尖颤了颤,转身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没有过去的意思。
谢吟风气笑了,问她话不敢,与她对着干,倒是敢的很。
她忍着转身就走的冲动,耐着性子上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为什么不问,怕什么?”
两人离得实在有些近,徐行之再一次闻到她身上的蘼芜香气,一如那日马车里的味道。
他眨着眼睛,喉结轻滚,搁在软榻上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着白。
“怕妻主不喜欢我了。”
他像是被蛊惑般,一字一句吐出这句话。
待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登时红了脸,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他怎么一时昏了头,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了。
母亲说“男儿家要矜持。”
这下他怕是要惹人笑话了。
颤颤巍巍抬头,却见谢吟风居高临下斜睨着他,眼中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行之,你是我的夫君,不是别人。”
谢吟风转身坐在他的身侧,想重新给他理一理,这胡思乱想的脑袋。
“你想知道的,我会尽量告诉你,不能说的,你也不必着急,日后自会知晓。”
“真的吗?”
徐行之猛地凑过去,红润的唇瓣离她仅有一寸。
谢吟风这才闻见一股极淡的酒味,“你饮酒了?”
徐行之歪着脑袋点了点头,“你喜欢喝,我想陪你。”
谢吟风愣住,“这般在意我的喜好?”
“嗯,因为你是我的妻主。”
他脑袋一偏,抵在谢吟风的肩膀处,一双猫儿眼可怜巴巴瞅着她,“妻主,你亲亲我可以吗?”
谢吟风抬手摸上他的脸,这是醉了?
什么酒,后劲这样大。
见她愣神,徐行之不满地扭了扭身体,红唇再度凑上去,“妻主,你真的不能亲我一下吗?”
他动来动去,眼看着要掉下去,谢吟风不得不揽上他的腰,将人朝怀里带了带。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应,徐行之红了眼,扒拉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谢吟风以手抚额,醉了怎得这样闹腾。
待他刚刚转身,谢吟风抬手将人拉过来,托着他的后脑压在了软榻上,“徐行之,明日醒了,你可不要后悔。”
话落,她不再犹豫,低头吻了上去,右手着伸向他的腰,一个用力将人贴向自己。
手中的触感纤瘦柔韧,她有些着迷地捏了两下,唇上微微加深。
待耳边听到一声闷哼,谢吟风才将人放开。
徐行之呆愣愣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像秋雨过后的天空,明净澄澈,唇部嫣红一片,像是抹了上好的胭脂。
谢吟风眸色渐深,拇指慢慢擦过他的嘴唇,低声问道:“还想要吗?”
徐行之回过神来,抬手揽上她的腰,一个用力两人位置翻转,他叫了一声,“妻主……”便埋下头去。
谢吟风任由他吻着,眼睛却睁开,瞅着他如小扇一般颤动的睫毛。
她的手指插在徐行之的发中,目光轻移,瞥见他凌乱的衣裳和晃眼的大片胸膛。
谢吟风抬起手,精准地落在锁骨下那颗绯红的小痣上,这是每个男子出生便有的,待成婚后同妻主行房才会消失。
这地方实在敏感,徐行之轻喘着抬起头来。
他这副样子,像是那秋日挂在树上的果子,红彤彤的引着人去采撷。
谢吟风摁住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颈处,语气是自己未曾察觉的轻柔,“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徐行之“嗯”了一声,静静贴着她,慢慢闭上了双眼。
等谢吟风再去看,他己经睡着,无奈地笑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见没反应,抬手将他的衣裳拉好。
指尖擦过锁骨,引起怀中人无意识地颤栗。
窗外夜色己深,西下里静悄悄一片,间或传来一阵清风掠过树木的声响。
谢吟风给他裹了一件披风,抱着人从书房出来。
本想送去他的院子,可一看风有些大,便改了主意,将人送到自己的房间,又替他脱了鞋子和外衫,拉过被子盖好。
谢吟风站在床前,看了他一会儿,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没有酒量偏要喝酒。
她命人将徐行之的小厮叫来,让他守着自家的主子,待安排好后便去了书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