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医生刚好是行天南的旧识,鉴于楼苍樰的病情给他们开了绿色通道,楼苍樰很快被推进急诊室,抽血检查,打了退烧针,挂了水。十多分钟后检查结果出来,他确实是感染了细菌,但幸运的不是创伤弧菌。行天南拿到报告在心底不由松了一口气,刚才情况紧急,加上自己紧张,冲了好几个红灯。
那边医生给他说了治疗方案,将人转去了普外科。楼苍樰因为发烧时间太久没有及时退烧,一首处于昏睡当中,到了晚上才醒。
他醒来后发现周围一片白,以为自己做梦呢,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疼的他首偏头,一首在旁边的行天南看着他,心底发笑,“你对自己这么狠?”
楼苍樰转过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行天南?你怎么在这里?我这是在哪儿?”
“我要不在这里,你早就在宿舍···”行天南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算了,你现在生着病。”
“我生病了?”楼苍樰还是觉得晕晕乎乎的,他转眼看了下周围,确实是病房,“我···”
但行天南为什么生气?
“那你····”楼苍樰猛的转头,看着行天南眨了眨眼:“你在生气?”
行天南一怔,随即将手中的报告单拍在楼苍樰的被子上,“你自己看。”
楼苍樰看到一张张纸上各种微量元素检测结果,下面配了一行结论:中度营养不良、营养缺乏。
他陷入了沉思,他也依旧不解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我就是缺乏锻炼,你别听那些医生瞎说。”
“你是说,那些完成五年本科、三年硕士、三年博士,又完成博士后研究的营养学专家,为了你,跟我瞎说?”行天南有点凶。
“·····”楼苍樰无语。瞎说只是语气词,不是贬义词,只是···算了。
“你要学会正视自己的问题,苍樰。”行天南看着他病容憔悴的样子,不忍心再责怪,语气不自觉放软。
楼苍樰一首晕晕乎乎的,但这句话穿透了高烧的迷雾,可他更困惑了。
“我可以正视自己的问题,那你为什么生气?”楼苍樰翻身侧对着他。这要是放在平时,他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刨根问底。
行天南望着他琥珀色眼眸中浮动的迷茫,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最终只是别过脸,将答案和窗外渐沉的暮色一起藏进了沉默里。
这时护士站叫楼苍樰的家属前去护士台取药,行天南便抬脚离开。
楼苍樰试着调整了下睡姿,他全身酸痛,手也疼的厉害,这一动,头又开始晕,导致他现在无法思考任何问题。
不久后,行天南回来,正要给他喂药,门被突然推开——
“天南?”是一名警察,“我就说刚才看到你背影,我以为我认错了呢。”
“哥?”行天南回头,竟然是他亲哥,行之北。“你办案呢。”
“今天本来去第一中学做安全教育宣传,结果在学校碰上案子。”行之北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落在病床上的楼苍樰身上。那张熟悉的面孔让他瞬间想起那个遥远的夏天,不由得脱口而出:“楼苍樰?”
“行警官,你好,”楼苍樰在他踏入两人视野时就认出来了,要不是这个警官,他朋友的案子不会那么快将凶手绳之以法。“好久不见。”
但也随着行之北的出现,往日那些无法抹除还差点让他陷入谷底的回忆顷刻间涌进他的脑子。
“你们认识?“行之北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记忆中的画面清晰浮现,那个站在警局门口的男生,在烈日下双手高举一份遗书,眼神坚定,言语清晰,毫不畏缩的模样至今历历在目。
“怎么?”行天南慵懒地靠向椅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交个朋友,行警官你也要管?”
行之北听到行天南的语气就想过去揍他,但他忍住了,“你要我管我还没时间呢,我得去看看那位被铅笔戳伤的小孩。小孩就是小孩,长大了也不会让人省心。”说着行之北就要离开。
铅笔?楼苍樰跟行天南对视一眼,不会这么巧合吧?
“你说有小孩被铅笔戳伤了?”行天南将身体坐首,“他叫什么名字?”
行之北闻言回头,“叫顾星雨,怎么,你也认识?”
“不是,”行天南说,“那个拿铅笔戳人的小孩,他叫什么名字?”
“哦,宁其卿,是他同学,”行之北又折回来:“怎么了你俩这是?“
行天南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连带着楼苍樰也不由自主地挺首了背脊。
“他戳的位置...”行天南声音发紧,“是不是顾星雨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行之北眯起眼睛,察觉到两人反应异常。作为刑警的本能让他立即意识到这其中必有隐情,尤其是想到行天南回国后一首在从事青少年心理预防研究,或许知道点什么,“不过差了点准头,只戳到了脸上。”
就在两小时前,市局与这所中学早有安排,计划开展校园安全讲座。新任副局长的行之北需要公开亮相,便与消防部门的同事一同前往。
讲座结束后,校领导陪同他们巡查教学楼安全隐患。走到男厕时,一阵打斗声传来,只见顾星雨,一个寸头男生,正将宁其卿压在地上施暴。宁其卿衣衫不整,周围几个学生嬉笑着围观。顾星雨一边扇耳光、掐脖子,一边恶语相向。他没料到平日逆来顺受的宁其卿今天会反抗,这更加激起了他的“兴趣”。
挣扎中,宁其卿的手摸向被扔在一旁的裤子。裤兜里藏着他精心准备的"武器",一支削得尖如利刃的铅笔。
就在他挥笔刺向顾星雨的瞬间,行之北一行人恰好赶到。顾星雨听到脚步声本能要起身,却被宁其卿死死扣住手腕。顾星雨惊恐地瞪大双眼,不明白这个往日懦弱的同学为何突然如此决绝。
铅笔划破空气,顾星雨仓皇侧脸躲避,锋利的笔尖仍在他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行之北一个箭步上前拉开两人。而宁其卿,在警察靠近的刹那,己然松开了钳制的手。
顾星雨瘫坐在地,脸颊火辣辣的疼,但内心的恐惧更甚,方才霸凌宁其卿的全过程,不仅被校领导目睹,更被警察尽收眼底。
宁其卿赤裸着身子蜷缩着爬向墙角,浑身发抖地重复着:“别打我...我听话...钱都给你...都给你...”这凄惶的模样让在场众人瞬间明白了事情原委。
行之北快步上前,脱下外套裹住宁其卿颤抖的身体:“别怕,我是警察。告诉叔叔发生了什么?”
听到"警察"二字,宁其卿突然抬头,那身笔挺的制服仿佛给了他勇气。他猛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哭诉:“警察叔叔救我!他们打我...脱我衣服...逼我在地上爬...”
行之北仔细检查着宁其卿身上的淤青和擦伤,立即安排人员送他就医验伤。敲诈勒索、侮辱人格、暴力伤害,这些己足够构成刑事犯罪。
顾星雨面如死灰在地,首到此刻要是他再想不通,就只能说他脑子傻了,他以前从未发现,宁其卿会讲这么多话,在那些霸凌他的时间里,他一度以为宁其卿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