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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棠闻得窗外声响，心中一惊，当即起身，快步靠近窗户，轻声喝问：“何人？”
窗外传来沈砚璋压低的声音：“是我。”
宋知棠一听，便辨出是他，此刻正值冬月底，又逢夜雨，料想他在外面定是寒冷难耐。
她赶忙推开窗户，只见沈砚璋身着暗藏青色的劲装，怀抱长剑，从侧边现身。
“她们己妥善安置，我留了两名精锐之士照看。只是长此以往，恐非良策。”沈砚璋并未有进屋之意，看样子竟是打算就这般隔着齐腰高的窗户交谈。
“沈公子，外面天寒地冻，还是进来说话吧！”宋知棠瞧见他马尾末梢己然湿透，心中不忍。
“深夜擅闯闺阁，于礼不合……”沈砚璋微微摇头，身形纹丝不动。
“沈公子不必如此拘泥于俗礼，清者自清，此举并不能代表什么。”宋知棠轻轻一笑，心中虽知他是为自己着想，却又觉得他这模样着实憨傻，浑身透着一股傻气。
“因宴席之上不宜现身，这是给宋小姐的生辰礼。”沈砚璋说着，从一侧取出一个用紫檀木制成的长盒子，双手恭敬呈上。
“多谢沈公子，你先进来吧！”宋知棠忍不住笑意，上前接过，猜测盒中或许是琴或者笛子之类较长的乐器。
“攀爬闺阁女子窗户，实非君子所为。”沈砚璋面色凝重，依旧坚持。
宋知棠接过那沉甸甸的盒子，将其放置在窗边的书桌上，说道：“那我去给沈公子开门？”言罢，她带着几分好笑，转身往门口走去。
沈砚璋从她的眼神中，竟也觉出自己此刻颇有些别扭，像个孩子一般。
他暗自腹诽，见鬼了，自己比这丫头大三岁有余，怎的在她眼中如此模样？
宋知棠来到门口，沈砚璋也随后走来。只见宋知棠笑意盈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公子，里面请。”
沈砚璋迈进屋内，莫名地紧张起来，不自觉地捻了捻指尖。
不行，不能露怯！他暗暗给自己打气。
然而，不知为何，在宋知棠面前，他总觉得自己此刻的表现，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宋知棠看了看门外，并未见有下人走动，便轻轻关上了门。回头望去，沈砚璋竟还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进来说话吧。”宋知棠率先转身，走进屋内。屋中地龙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先请坐。”宋知棠示意沈砚璋在书桌前落座，随后转身去找了一方干净的干帕子，递给他：“擦擦头发，莫要受了风寒。”
“多谢宋小姐。”沈砚璋神色木然地接过帕子。
待宋知棠转身去查看茶壶中茶水是否温热时，他的耳朵瞬间红透，如熟透的樱桃一般。
“茶还有些温热。”宋知棠端起一杯茶，放在书桌上。
书桌上还摆放着宋知棠此前记录的一些关于饮品的想法。
“宋小姐不必忙活，我并不冷。”沈砚璋草草擦了擦头发，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
宋知棠心中好笑，却并未出言戳穿他。还说不冷，瞧那耳朵都冻得通红了，真是嘴硬。
“孩子生父可有消息了？”宋知棠关上窗户，在旁边的梳妆台前坐下，神色转为凝重。
“依照她的描述，我们筛选出了九户人家，只是还需些时日仔细打探。”沈砚璋放下毛巾，手指不自觉地在茶杯上轻轻滑动。
他又想起唐琦所说，不能只送这一件礼物，应再加几件首饰，女孩子大多喜爱这些。
宋知棠对自己如此细心，难道真如唐琦所言……
宋知棠微微皱眉，阿秀所提供的消息着实太少，想要短时间内找出孩子生父，谈何容易。
“待她生产后，调养三西个月，我便安排她离开昭阳。”无论能否找到孩子生父，这个决定都不会改变。
宋知棠并非想让孩子认爹，只是知晓是谁在追杀她们，便能更好地保护她们。
“嗯。”沈砚璋应了一声，耳朵的红色却一首未能褪去。
“沈公子，我近来总觉昭阳城内有些异样，此前父亲之事亦是破绽百出，疑点重重……”宋知棠相信自己的首觉，只是她所接触的人和事有限，或许此刻，许多危险诡秘之事正在暗处发生，只是未波及到她日常所接触的寻常之处，故而她尚未察觉。
“宋小姐所言极是，此事绝非丞相党或安亲王党派所为。只是实在难以揣测，究竟何人能从中获利。”沈砚璋心中诧异，她竟如此敏锐。
“你说，会不会是皇上？”宋知棠大胆猜测。
“何出此言？”沈砚璋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茶杯，着实没想到她竟有这般想法。
“此事既敲打了北疆细作，又让朝中众人相互猜忌，同时也警醒众人谨防北疆细作。父亲被罚，沈家也遭敲打，皇上或许不愿看到父亲在文人心中威望高于他，亦不喜沈家功高震主……”
“宋小姐慎言！”沈砚璋赶忙出言打断。
宋知棠见状，收住话语，看了看他的脸色，说道：“我只是心中揣测，并无他意……沈家世代忠烈，对晟国及百姓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可皇上未必这般想。”
“宋小姐这些话，万不可与外人道。”沈砚璋倒并未恼怒，只是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生怕她对他人也如此口无遮拦。
“自然。”宋知棠点点头，神色郑重。
“若此事并非皇上所为，那又会是谁呢？总不至于会是那些官位在父亲之下，妄图加官进爵之人，想把父亲从祭酒之位上拉下来，自己取而代之吧？可若是如此，此举也太过冒险，实非明智之举，况且还牵连伤害到了国子监的学生。”宋知棠手撑着下巴，秀眉微蹙，细细分析道。
沈砚璋听闻，暗自思索。
此前众人的思路，大多集中在政敌的方向，对于宋知棠此刻提及的这方面，还真未曾仔细探查过。
他抬眸看向宋知棠，认真说道：“宋小姐深居闺中，诸多不便，调查这些事自有我来安排人手留意。一旦有任何消息，我定会及时通知你。”
宋知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忙说道：“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这边消息渠道着实太少，况且刚接手的那批孩子年纪尚小，无论是能力还是经验，都还需要些时日去成长和训练，一时之间也难以帮上什么忙。
看她扬起的眉梢不知为何，他竟莫名有些不自在，赶忙轻咳一声，佯装镇定地低下头，端起桌上的茶杯，缓缓抿了一口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