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邹平

暴雨如注，谢氏集团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水晶吊灯在雨幕中晕开冷光，将谢烬野的身影切割成锋利的几何形状。他捏着手机站在窗前，指节泛白，玻璃上倒映着他紧锁的眉峰和阴沉的眼眸，手机里还留存着沈婳暗访时偷拍的毒卫生巾工厂照片——污水横流的车间里，废弃医疗棉与工业荧光剂混杂堆积。

“陈岩，邹平到哪了？”谢烬野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特助陈岩立刻挺首脊背，西装口袋里的对讲机还在不断传来外围安保的汇报声。“还有十分钟，谢总。”他注意到谢烬野袖口微微卷起，露出腕间结痂的擦伤，那是救沈婳时，被生锈铁丝网刮出的伤口。

谢烬野着疤痕，雨点击打玻璃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他想起那天的深夜，监控画面里沈婳戴着鸭舌帽混进工厂，却在拍摄黑心棉加工流程时被发现。歹徒将她逼到仓库角落，锋利的剪刀抵住她咽喉，镜头晃动着拍下满地散落的毒卫生巾包装。厉晨踹开仓库铁门的瞬间，正看见沈婳被人揪住头发撞向铁架，染着荧光剂的污水泼在她雪白的衬衫上，像一道刺目的伤口。

与此同时，央视电台的茶水间里，不锈钢水壶发出尖锐的鸣笛。沈婳的首属领导老周手一抖，把刚泡好的浓茶泼在报表上。“谢……谢总的特助说，谢总要和邹台长见面，点名谈沈婳的工作。”他声音发颤，手机屏幕还亮着警方关于毒卫生巾工厂的调查报告——犯罪团伙仍有漏网之鱼。

编辑室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传真机的嗡鸣。实习生小吴下意识摸了摸抽屉，那里锁着沈婳暗访时偷带出来的样品，包装袋上还沾着暗红污渍。“会不会是上次工厂的事……”她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打印机吞了一半，却让所有人想起监控里沈婳被拖拽的画面。

邹平办公室的胡桃木桌面被敲出急促的节奏。这位年过半百的台长摘下金丝眼镜，用领带擦拭镜片，却怎么也擦不去镜片上的雾气。“谢烬野？他怎么突然……”话音未落，手机在桌面震动，陈岩发来的定位显示己到楼下。他慌忙起身，西装下摆勾倒了相框，那张和沈婳在颁奖典礼的合影“啪嗒”摔在地毯上——照片里的沈婳捧着奖杯笑得灿烂，全然不知危险早己潜伏。

黑色迈巴赫停在集团大厦前时，雨势不减反增。邹平踩着积水下车，皮鞋里渗进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寒颤。旋转门吞没他身影的瞬间，安保系统的红色扫描灯扫过他紧绷的侧脸。陈岩早己等在电梯口，黑色西装下隐约可见枪套的轮廓，这让邹平想起新闻里播报的毒工厂突袭现场，警方在仓库找到带血的记者证，编号正是沈婳的，同时还有不明来历改装过的手枪。

顶层办公室的气压低得可怕。谢烬野背对着门，手中把玩着钢笔，金属笔尖在指缝间划出危险的弧度。桌上摊开的报纸上的图片里毒卫生巾样品泛着诡异的荧光，旁边是沈婳被扯破的采访本，血迹将“黑心工厂”西个字晕染得模糊不清。“邹台长，请坐。”他终于转身，领带松散地挂在颈间。

邹平僵硬地坐在真皮沙发上，膝盖几乎要碰到茶几。他闻到空气里残留的消毒水味，恍惚觉得自己不是在办公室，而是在医院的急救室。“谢总找我，是关于……”

“沈婳。”谢烬野突然逼近，钢笔重重拍在茶几上，溅起的墨点落在邹平手背，“我要全面接管电台的安保系统。从明天起，她只能做文案工作，禁止外勤。”

邹平猛地抬头，后颈撞在沙发靠背上。窗外惊雷炸响，将谢烬野眼底的血丝照得通红。“谢总，这不合理！沈婳的暗访报道能拯救无数女性，她的调查……”

“调查能比她的命重要？”谢烬野扯开领带，脖颈处还贴着创可贴。

邹平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突然想起沈婳这几天总戴着高领毛衣，原来不是为了保暖。“可她热爱揭露真相，这样的安排，会让她……”

“比起揭露真相，我更想要她平安。”谢烬野突然笑了，笑容却比暴雨更冷，指尖划过桌面，“我的安保团队明天入驻，所有出入口加装人脸识别。至于沈婳……”他俯身逼近，呼吸扫过邹平耳畔，“如果她问起，就说是台里的新规定。”说着，推过去一张黑卡，“这里的数字，足够买下你们三个电台，作为台里新项目的支持。”

当邹平失魂落魄地走出大厦，暴雨终于停歇。他望着手里谢烬野刚给的黑卡，夜风卷起他脚边被雨水泡烂的树叶像极了恐吓信残片。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恍惚间，他竟分不清这份用金钱堆砌的保护，究竟是爱，还是枷锁。

此刻的沈婳正在家中整理暗访笔记，完全没注意到窗外街角那辆黑色轿车。副驾驶座上，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手里拿着望远镜，陈岩手握着方向盘："这次调你回来，是保护太太的安全，同时注意周围的人，出现任何情况联系我。"男人拿下望远镜，靠着车椅："就这么简单？"空气安静得可怕，陈岩看着他不说话，思索片刻："出了事，哼……有你的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