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国教风暴教会的信徒几乎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约克女王本人更是风暴教会唯一的主祭,被视为风暴教会在世俗的代言人,仅论职位甚至要超过四位大主教。
当然,风暴教会的实际掌控权都在大主教们手上,女王对教会内部的管辖,只拥有名义上的主教任命权——之所以说是名义上,是因为她能够任命的几个人选都是由宗教部的官员们挑选出来。
在这个继承上,摄政王还会进行“建议”。
数百年来,除了伊莎贝尔二世陛下之外,其他的女王基本上更像是约克王国的形象代言人,摄政王才是事实意义上的国家首脑。
几乎所有摄政王都出自于四个古老的世家,皇女们的联姻对象通常都是她们的表亲,这一点几乎成为了“传统”。
伊莎贝尔二世用她的能力打破了“传统”,稍微挣脱了世家们的束缚。
因为蒸汽机械的诞生,人类文明踏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一座座用机械巨兽组成的工厂,吞吐着巨额的财富,让约克王国诞生了一批新兴权贵,与依靠土地存在的世家贵族争夺着国家这艘大船的掌舵权。
伊莎贝尔二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利用新贵族与旧贵族之间的矛盾,逐渐撕裂世家的影响力,第一步就是取缔了“摄政王”制度,用一个小案件发难,亲手把她的父亲囚禁在地牢里。
地方改革,议会改革...
她大刀阔斧地改造着这个国家,试图让这座腐朽的王国能够继续行驶在新时代之中。
旧贵族们被她当做燃料,源源不断地投入柴油机里,为国家的远航提供动力。
率先遭重的是王室,几乎所有旁支的大公爵都被剥夺了封地,名义上依旧承认他们对封地的统治权,只是他们手上能用的官员都被替换为女王陛下的势力而已。
四个古老世家更是因此备受打压,权力一缩再缩,从掌控整个朝野到只能当个颇有钱财的富家翁,不过短短的二十余年。
不知该庆幸还是遗憾的是,她已经死了。
当大部分国民都在缅怀这位伟大的女王陛下之时,却是有不少贵族在暗中松了口气,哪怕是新贵族都不例外...女王陛下的手段实在是过于出色,即便是与她合作的新贵族,都有些惧怕她。
担心一旦旧贵族彻底退出舞台之后,下一个挨刀的会不会是他们。
这些对于女王陛下的逝去,或悲伤或庆幸的情绪,都与莫莱娅没有多少关系。
她是一位尤为虔诚的信徒,每天在饭点之前,都一定要在圣像之前祈祷半个小时,入睡之前更是要向圣像祭献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小段头发。
对于莫莱娅而言,对于主的信仰甚至要比生命更加重要。
夜幕渐渐降临,淅淅索索的雨声却依旧络绎不绝,难得一见的「雨夜」异象笼罩之下,这座还算繁华的大都市渐渐陷入死寂的氛围,连夜夜笙歌的贵族们都循规蹈矩地留在圣像附近,只因为漆黑中的恐怖对于一切存在都一视同仁。
莫莱娅目光灼灼地望着圣像,缓缓地闭上双眼,默念着祷词。
而在她面前的圣像,与大都会市民们供奉的风暴之神却是截然不同,是一位佝偻的老巫婆,凶恶的面相令人胆寒,仿佛充满了对世间的一切恶意。
“莫莱娅。”
就在这时,一道冷淡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莫莱娅睁开双眼,望向来者,细长的眼眸闪过些许杀意,
“卡珊德拉,我在向主祈祷。”
她衣衫褴褛,浑身灰尘,脸色黝黑,小巧瘦弱,连发色都是长期缺乏营养的枯黄色。
却仅有一双眼眸,充斥着凌厉的煞气,仿佛沾染过不少逝去的生命。
她的腰不知是屈着,还是本就驼背,在尽可能让自己不起眼的同时,藏起了隐于手心的剑锋。
“抱歉。”
卡珊德拉稍稍向着圣像行礼,带着些许歉意,然后转而望向莫莱娅,沉声说道,
“主祭送来了下一个刺杀目标,为吾主献上鲜血。”
说着,卡珊德拉拿出一枚燃烧着的火种,居高临下地丢向了莫莱娅。
莫莱娅在看到火种的一刹那,眼眸亮了些许,直接飞扑了过去,仅仅地抱着火种,哪怕她的手上在火种的燃烧之下滋啦作响也不肯放手。
“真好,真好...好温暖...”
莫莱娅痴痴地笑着,她的眼里似乎只有火光。
卡珊德拉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鄙夷,在不经意间再度瞥向咒文之祖圣像的时候,眼眸却眯起了些许,眼神微妙。
“杀了她,把她的尸体带回来,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卡珊德拉拿出一张画像,直接丢给了莫莱娅。
莫莱娅依旧抱着火种,依旧在笑着,她散落的头发都被火种点燃了些许,却不知为何烧不起来,火焰艰难地探进了几寸,便放弃了她。
不止如此,她的手心虽然被烧得焦黑,却同样无法被点燃,哪怕是些许的肌肤,都无法被火焰所点燃。
神圣的火焰,一直在拒绝着她。
可她依旧在迷恋般拥抱着火焰,沉迷于火焰。
卡珊德拉微微皱眉,本想呵斥几句,但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耐着性子说道,
“杀了她,就会有更多的火种。”
话音落下,莫莱娅眼中才恢复了几分神色,她依旧抱着火种,缓缓地挪动身子,先向圣像祈祷与忏悔,之后才用烧焦的鸡爪似的手拿起地面上的纸,深深地看了一眼,说道,
“好。”
直到莫莱娅答应了下来,卡珊德拉才缓缓松了口气,继续道,
“三天后,维吉妮亚会带你去找她,记住...只杀她,杀完就走,就跟上次一样。”
“好。”
莫莱娅又应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指,在画像上划出一条黑痕,喃喃道,
“好...”
“好...”
无数的黑痕,撕裂了画像,把画像里的脸切得稀碎。
但依旧可以从没有被毁去的部分里,略微看出画像本来的模样。
这是一副相当精细的油画,画的是一位少女,过于精致的容颜有一种莫名怪诞与诡异的感觉,白皙的肌肤却像是蒙上一层薄薄的灰色滤镜,笑靥如花。
“好...”
漆黑的指尖撕裂了画像,在石板上磨出道道刻痕。
卡珊德拉忽然有些胆寒,连皮肤都起了不少鸡皮疙瘩,但随即又感到一阵恶心,绕开连接在莫莱娅脚踝处的锁链之后,走出了这间昏暗无光的地下室。
走出地下室,又在七绕八绕的楼梯走了一阵之后,卡珊德拉才总算走出了房屋,呼出一口恶气。
“殿下。”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