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臻先是毫不犹豫地应道:“当然可以。”
话音落下,他垂眸盯着缠在腰上的绷带,手指无意识着边缘的褶皱,沉思片刻后,嗓音里多了几分郑重:
“我应该要在老宅待上几天,等我回来,再辛苦张医生过来替我解蛇毒。”
张宝珠利落地按下电视开关,屏幕瞬间暗下去。
她转过身时,发丝随着动作轻扬,目光落在霍臻尚未痊愈的伤口上,眉眼间满是关切:
“你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这几天可要多加小心,别碰着水,也别做剧烈运动。”
霍臻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目光追随着她鬓角滑落的碎发,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记下了。”
厨房门帘被掀起,袁兴端着冒着热气的砂锅走出来,浓郁的鸡汤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客厅。
他笑着喊道:“团长,张医生,快来尝尝我做的鸡汤!”
“来咯!”张宝珠应声而起,下意识伸手搀扶霍臻。
她的手掌贴着霍臻的手臂,能感受到他微微紧绷的肌肉,两人缓步走向餐桌。
待两人坐稳,袁兴便给他们各自盛了一碗鸡汤。
金黄色的汤汁上浮着油花,几块鸡肉浸在汤里,还点缀着翠绿的葱花,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张宝珠端起碗,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袁同志,你这手艺绝了!这鸡汤鲜得很!”
袁兴挠了挠头,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张医生喜欢就好,团长以前在部队里,最馋我炖的鸡汤了。”
霍臻端着碗,浅尝了一口,想起往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现在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餐桌上气氛融洽。
老式挂历上的日期悄然翻页,蝉鸣未歇的清晨,军用吉普的引擎声划破军区大院的宁静。
袁兴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霍臻笔首的脊背,车子沿着梧桐树荫遮蔽的道路,向着青砖灰瓦的霍家老宅疾驰而去。
张宝珠则和霍琳一起前往军区医院。
第一次上任,霍琳亲自将张宝珠带到了综合大楼报到,还将她引荐给了综合科室的其他几位主任认识。
综合科室的人看张宝珠这么受重视,纷纷放下手头的病历,握着张宝珠的手热情寒暄。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霍琳才回到了她的院长办公室。
张宝珠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前,翻看着泛黄的诊疗手册。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桌面,将钢笔影子拉得老长。
第一天上任,她没有什么工作安排,都是跟着其他几个主任医生在学习。
这些医生人都很好,还很热情,主动带着她看诊、查房,一天下来,她就熟悉的差不多了。
等到下班的时间,她刚换下身上的白大褂,从办公室走出来,就看到了一个熟人,汪晓英。
汪晓英看到张宝珠,眼中闪过惊讶,踩着胶底鞋快步走来:“张医生,这么快就来报到啦?我听青青说你在照顾霍团长,他伤都好利索了?”
“霍团长底子好,恢复得快。”张宝珠应着,目光扫过汪晓英胸前的工牌,“晓英姐,我记得咱们不是一个科室的吗?怎么今天没见着你?”
汪晓英笑着答道:“我这周正好上晚班呢。”
张宝珠这才恍然大悟。
汪晓英也不耽误张宝珠下班,连忙摆手跟她道别:“张医生,你下班了就赶紧回去吧,咱们明天再细聊!”
张宝珠开开心心地出了综合大楼,来到了霍琳那栋楼的办公室门口。
张宝珠站在院长办公室外,听着里面传来激烈的讨论声。
她蹲在墙角,数着墙上斑驳的青砖,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推开,兰书宁抱着文件出来,冷不丁看见地上的人影,吓得后退半步。
看清楚是张宝珠后,他松了口气,疑惑地问:“张医生,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蹲这儿?”
张宝珠试图起身,却只觉双腿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疼得她倒抽冷气。
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我来了有一会儿了,想等姐姐忙完再一块儿回家。”
兰书宁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她蜷着的腿上:“张医生,你怎么还蹲着?进办公室坐着等呀。”
张宝珠闭了闭眼。
她也想起来啊。
可是腿麻了。
动不了。
于是,她又笑了笑说:“兰秘书,你去忙你的吧,我……我就想蹲会儿。”
就在这时,霍琳走到了办公室门口,一边问兰书宁,一边探头往外看:“怎么回事?”
然后就看到了蹲在走廊上一小只的张宝珠。
听了兰书宁的话,霍琳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张宝珠身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这是腿麻了吧?”
被猜中了的张宝珠眨了眨眼睛,连连点头。
霍琳一边扶着她往办公室里走,一边提醒她:“下次过来等我,不用管里面有没有人,首接推门进来,在沙发上坐着等。”
张宝珠听了这话,顿时觉得霍琳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之外,最纵容自己的人。
她怎么能这样好?
张宝珠听后,感动得使劲儿点头:“嗯嗯,姐姐,我知道了。”
霍琳结束会议后,带着张宝珠一块儿下班回家。
暮色渐浓,两人踩着满地槐花往家走。
霍琳询问张宝珠在综合科室习不习惯,两人简单地聊了一下工作问题。
到达小楼后,霍琳就终止了这个话题。
工作上的事情,不带到家里来,在家,就该好好研究吃的和玩的。
与此同时,霍臻的吉普车一路畅通无阻地朝着霍家老宅行驶。
霍家老宅门口的石阶上,一众人穿戴整齐地站着等候。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雕花拐杖,被众人簇拥在中间。
随着一阵沉稳有力的刹车声,吉普车稳稳停在老宅门前。
荷枪实弹的卫兵整齐列队,朝着吉普车上的人抬手敬礼。
厚重的雕花大门缓缓推开,发出吱呀声响,吉普车缓缓驶入幽深的大院,碾过铺满青苔的石板路,惊起廊下栖息的几只麻雀。
待车子停稳,早有眼疾手快的卫兵上前,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
霍臻身着笔挺的军装,身姿挺拔如青松,一双修长的腿率先迈出车门,军靴稳稳踏在青石板上,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与威严。
被人搀扶着的老太太立马迎了上去,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花:“我的小臻啊,快让奶奶瞧瞧,身上的伤还疼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