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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关内，大军缓缓入城，黑压压的军阵一眼望不到头。
姚镇跟在张定边身后心里一阵忐忑，当他看到中军大旗下那个挺拔的身影时，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末将姚镇，拜见王大人！"
王潇快步上前亲手将人扶起："姚将军深明大义，使天南关免遭兵祸，功不可没。"
这一扶让姚镇放下心来，犹豫片刻后他咬了咬牙：
"末将迷途知返，愿....愿上交兵权。"
"不必。"
王潇亲切地拍拍他肩膀，"你的旧部仍归你统领，只需剔除老弱，随我一同出征便是。"
姚镇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末将愿誓死效忠！"
十五万大军集结完毕后，王潇开始调兵遣将：
"曹斌、石守信领左路军六万作为主攻；王韶、李继隆领右路军三万佯攻。"
众将凝神静听，只有铠甲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
"本王亲率中军五万，潘美为副将，张定边为先锋。"
王潇环视众人，"王麟留守六州，总揽军政。"
曹斌捋着花白胡子："王爷，据说那洛京城高池深，强攻恐伤亡过大......"
"老将军放心。"
王潇嘴角微扬，"一切都在掌握中。"
出征前夜，骆冰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她一袭素衣，发间只簪了朵白花。
"都听说了？"王潇递过一杯热茶。
骆冰烟轻轻点头，"堂姐她....太傻了。"
顿了顿又道，"大伯一家回了凌云府，彻底退出权力舞台，倒是因祸得福躲过了屠杀。"
王潇将她揽入怀中，二人静静望着窗外的晚霞。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明日就走？"骆冰烟突然问。
"嗯。"王潇把玩着她的发丝，"这次，彻底与那七大家做个了断。"
——————
黎明时分，校场上十五万大军肃立如林。
王潇一身玄甲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晨风吹动他身后的猩红披风，猎猎作响。
六十名嗓门最大的士卒手捧檄文朗声道：
"奉天讨贼，以正乾坤！
先帝临崩，血泪密诏：七大世家欺天罔地，弑君乱国，罪不容诛！
今正统帝龙驭宾天，而逆贼犹高踞庙堂，蔽日弄权，致使山河泣血黎民倒悬。
本将王潇蒙先帝遗命，封镇北王，代行天罚！
自即日起，济州义旗所指，凡我大梁子民当共诛国贼！
七大世家结党营私、屠戮忠良、裂土称尊，实乃豺狼成性，蛇蝎为心！
其罪一，弑杀君王；
其罪二，虐害苍生；
其罪三，毁我社稷！
此等逆天暴行，神人共愤，天地不容！
——凡助逆者，皆斩！
——凡降贼者，族灭！
——凡擒贼酋者，封侯！
以逆贼之颅，祭先帝之灵；以奸佞之血，涤九州之耻！
天罚己至，逆贼当死！
镇北王，王潇
大梁正统六年，檄告天下！”
"杀！杀！杀！"十五万人的怒吼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誓师完毕后，左路军作为主力军团最先开拔。
曹斌老翻身上马："儿郎们，跟着老夫砍人去！"
六万大军如洪流般涌出校场，铁甲反射着冷冽的寒光。
右路军的王韶仔细检查着行军路线，李继隆则不停地跟副将交代细节：
"记住，咱们是佯攻，别打的太凶，重点是牵制！"
王潇看着这一切，突然对身边的潘美说：
"传令下去，沿途不得扰民，有抢掠者立斩不赦！"
随着大军开拔，檄文也像长了翅膀般飞向各地，传令兵马不停蹄，将这份讨贼宣言传遍北方每一个州县。
天下苦世家久矣，正统帝的暴毙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南方李晟起兵在先，但他提出的“天补均平”口号实在太大，目标又是推翻整个大梁，因此被彻底打上了“叛军”标签。
但镇北王却不一样，奉旨讨逆，大义在手！
在某个小茶馆里，说书人颤抖着念完檄文，突然老泪纵横："苍天有眼啊....."
茶客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谁第一个扔下茶钱往外跑。
很快，整个茶馆的人都冲了出去——他们要去济州府投军！
类似的情景在各处上演，有老农扔下锄头，有书生搁下毛笔，甚至还有山贼头子带着全寨人来投。
所有人都知道，这天，要变了。
洛京。
红烛高照，丝竹声声。
七大世家设下的宴席正到酣处，珍馐美馔摆了满桌，歌姬穿梭其间。
自新帝继位后，接连宰了十几个自诩清流拒不配合的官员，搞的朝堂上人人自危。
他们只得暂时放下清算的屠刀，采用分化瓦解的策略。
可即便如此，满座文武群臣依旧绷着身子，连筷子都不敢多动一下。
"诸位大人不必拘束。"
周渊举着酒杯，笑容和煦得像邻家老翁，"今日只谈风月，不论朝政。"
底下官员们陪着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前日这么说的姚大人，转头就把两个御史送进了诏狱。
主位上，安平帝朱正廷像个精致的木偶，龙袍下的手指死死掐着大腿。
他盯着面前金杯里晃动的酒液，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若是坚持不来洛京，或者举家逃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哪像现在，不管干什么都有人盯着，即便是出恭也被五大三粗的禁卫盯着。
简首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陛下？"
身旁的老太监小声提醒，"周大人在敬酒呢。"
朱正廷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机械地举起杯子。
正当宴席气氛稍缓时，一个禁军千户匆匆进来，附身周渊耳边低语几句。
"好！好得很！"
周渊突然拍案大笑，惊得们慌忙退下。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周渊冷笑道："王潇那厮竟然杀了传旨太监，这是自绝于朝廷！"
"传令！即刻断绝荡寇军所有粮草供给，六州救急银全部扣押！"
姚文焕捻着胡须补充："让景元去接触荡寇军将领，重金收买。没粮没饷，看他王潇能撑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