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老婆子我想打听个事儿,这牛车要想进城,是不是要办啥手续?”
官兵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斜睨乔羽一眼便移开视线,“交费”。
此时又一辆牛车驶了过来,同样掏出一张纸,乔羽探头,上面盖着一个红色印章,看样子像是月卡年卡之类的。
乔羽摆出一脸无知的样子,“官爷,这是啥?也给我老婆子一张”。
官兵没好气的回道:“五十文”。
好家伙,还真不便宜,可她要进城做买卖,没有牛车实在不方便,只好背过身去数钱。
她凑到和她搭话那个年轻的官兵身前,将十文钱塞到官兵手里,“我老婆子是乡下人,不懂城里的规矩,官爷能不能给老婆子想个法子?”
官差赶忙把十文钱揣进怀里,将乔羽引向别人听不到的地方,“你找我算是找对了,你给我这个数,我就能给你办一张”。
乔羽应着转过身,又数出二十文,“今天出门遇贵人,官爷好人有好报,日后定然大富大贵”。
官差听到好话,不再黑着脸,不多时便将一张纸交给乔羽,“丢了可就不作数了”。
“是,是”,乔羽一边道谢一边走远。
“娘,这是啥?”孙木生想要接过来看看,乔羽躲开他的手,怕他粗手笨脚弄坏了,还有就是孙木生不识字,看了也白看。
乔羽首奔给孙大力买衣裳的布庄,上次她看过一眼,这里有女士成衣,张翠花本来就自卑又害怕,穿的破烂她更不好意思见人。
孙娇娇心里乐开花,娘要给她买衣裳了吗?她第一个跳下马车跑了进去。
一眼就相中墙上那套灰色红边长褂,下趁土黄色长裙。
“娘,我要这个”!
乔羽点头,“还是娇娇眼光好”。
张翠花红着脸低下头,她竟然还出现幻听,以为婆婆要给她买衣裳。
掌柜的迎上来,这个老妇人他有印象,虽然长着尖酸刻薄的脸,买东西却是痛快,不像其他乡下妇人那样,讲半晌的价还觉得贵,最后一尺布都没买,白白浪费他的时间。
“老嫂子,今天要买点啥?”
乔羽指着孙娇娇说的那套衣裳,“掌柜的可要给我个公道价啊,我说过会再来这不就来了吗?”
掌柜的点头,报出他心里最低价位,“老嫂子也看到了,这件衣裳是细布,和上次那套不一样,这样吧,老嫂子是回头客,你给我一百八十文”。
女子服饰比男子的做工复杂,而且掌柜的说的的确是实话,这件衣裳是细棉布,一百八虽然不便宜,但绝对找不到比他家还低的价格。
乔羽点头同意,“给我这大儿媳取来试试”。
张翠花猛地抬头,这次她绝对没听错,婆婆说的是大儿媳,真的是买给她的。
她身上这件衣裳还是嫁进门时,从娘家带来的,十几年,都有些糟了,稍一用力就会破洞。
“娘,你不是买给我的吗?为啥要给张氏?我才是你亲闺女”,孙娇娇越说越委屈,眼泪蓄在眼圈,随时都要大哭。
“娘,我也要,大哥都有衣裳,凭啥我没有”,孙木生向前迈了一步,生怕娘把他落下。
乔羽扶额,本来是想先给张翠花买,因为她要去看大夫,等他们两个表现好的话,作为奖励再买,如果现在不答应,无疑是伤了两个孩子的心。
孩子多,想要一碗水端平真难。
“给你们买也不是不行,但 你们两个从今往后得听话,我说东你们绝不能说西,能做到吗?”
孙娇娇连忙擦掉眼泪,“能,娘,我绝对听你的”。
孙木是眼珠子看向墙上青色的短褂长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乞丐服。
其实也不是不能再凑合。
只这一瞬,孙木生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他娘让他听话,无非就是好好干活,现在的情况是,他不干活就没饭吃,想要吃饭就得干活,那为啥不答应娘的要求,既有新衣裳穿,又有饭吃。
说服自己之后,孙木生点头,“对,我也听娘的”。
“老大家的,这套衣裳你喜欢吗?喜欢就给你和娇娇买一样的,不喜欢…”
乔羽再次看挂着的成衣,其他都是粗布料子。
张翠花也不知道喜不喜欢,但她会看面料,细布的当然好过粗布,“娘,我喜欢”。
孙娇娇嘟嘴,那她和张氏要穿一样的了。
乔羽低头看孙巧果,这里还藏着个小人儿,可布庄没有小孩衣裳,小孩多是用大人衣裳改小了穿,童装不好卖的缘故。
“巧果,你的衣裳你舅母在给你和姐姐们做呢,过几日巧果就有新衣裳穿了”。
孙巧果的小脑袋点了点。
孙木生的衣裳和孙大力的是同款,孙娇娇和张翠花的同款,不过这个时代也没什么新花样,不存在撞不撞衫,只有乔羽觉得好笑。
有了新衣裳就要配新鞋,乔羽也给自己买了一双新布鞋,她今早也穿了新衣裳呢,虽然只有一件上衣。
向掌柜的打听哪里有最好的坐诊大夫,便赶着牛车朝医馆走去。
回春堂的门大开,里面的小伙计走路都是用跑的,掌柜的将算盘拨的噼啪响,坐诊的都是胡须半白的老者,一看就让人觉得此人医术不浅。
张翠花向后缩了缩,乔羽停下脚步,“别怕,让大夫瞧瞧咱们心里也好有个数,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有两个女儿了,女儿可是娘的小棉袄”。
听到两个女儿,张翠花苦笑一声便跟着乔羽走了进去。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看起病来比西医慢了许多,乔羽和张翠花被安排在最边上一个老大夫这里排队。
那老大夫闭眼捋着胡须,再睁开时便提笔开药方。
“去开药吧”。
前面那位病患接过药方连连道谢。
老大夫挥手,示意下一位。
乔羽连忙拉过张翠花,让她坐下。
老大夫打量张翠花的脸色,又伸手扒开她的眼皮瞧了瞧,“伸出舌头我看看”。
张翠花有些扭捏,她们村的土郎中都只是摸脉,这个大夫咋还让人伸舌头。
乔羽碰了碰她,“老大家的,听大夫的”。
张翠花咽了咽口水,这才微微张开嘴。
老大夫舒展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示意她伸手。
张翠花连忙把手放上脉枕,她认为这一步才开始真正的看病,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儿。
老大夫闭眼,还是一只手捋着胡须,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乔羽的心也跟着一动,看样子不太好。
老大夫的手依旧搭在张翠花腕处,睁开眼问道:“癸水是否拖后?两三个月一次?”
张翠花脸一红,连忙低下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