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悠悠一直沉默不语,
陆明渊说出心里的想法,
“为今之计,只能从左相阮大人处着手!”
他虽然进京不久,可朝中的利害关系,他早已探得一清两楚。
苏氏抿唇点头,
“刚才我与遇恩商议,派人去苏国公府传了话,让父亲先请右相出面。”
陆明渊点头赞赏,
此事确实要先请右相出面,
在没搞清楚皇上和左相阮安驰的目的时,
按兵不动,或者找外人来搅动时局,才是最明智的想法。
“我不同意!”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悠悠忽闪着眼眸,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脸的严肃。
“为什么?”
苏氏和陆明渊异口同声。
两人同时说完,苏氏尴尬地红了脸。
陆明渊掩唇轻咳。
谢遇恩眼眸微动,他也不解地看向谢悠悠。
谢悠悠从椅上跳下来,
“找外公和右相帮忙,只是暂时制衡住左相,让他对审案有所顾及,可转移案件的最终的原因,我们没有搞清楚,
就像是游泳,我们并知道水有多深,而冒然下水,被水淹没了而不自知,搞得措手不及!”
谢悠悠迈着小步子,在厅内走着。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中穿进来,正好打在她的身上,
给小小的身影镀上了金色的柔光。
谢遇恩眼眸发亮,仿佛浸染上了金色的柔光,
悠悠说的太对了,
不知原因,即使找再多的人,也只是表面牵扯,碰触不了本质,自然就解决不了问题。
到时,不仅自身受害,还会牵连更多帮助他们的人。
悠悠真是通透。
陆明渊脸上的震惊无法用言语表达,
为官多年,他在官场雷厉风行,见招拆招,破案无数,
今日之事,竟不如一个小娃心思透彻。
“悠悠思虚周全,我这就去安排人进大理寺暗查!”
陆明渊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
苏氏温柔又慈爱地拉过谢悠悠,心疼地搂在怀里,
自已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的睿智成稳。
【娘亲不怕,女儿会护你和哥哥们周全的。】
谢悠悠在心里暗暗说着。
苏氏听了悠悠的心声,内心更是一阵抽痛,
女儿小小年纪,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
却要承受这些非人的磨难。
她轻轻拍着苏氏的手臂,笑道,
“娘亲,善恶终有报,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苏氏眼眸温润,
“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明渊走后,谢悠悠瞒着苏氏去了寿康堂,
老夫人哼哼唧唧地说着辱骂谢悠悠的话,
那眼神的里恨意,仿佛一把利剑,能把谢悠悠当场穿透。
谢悠悠也不恼,
不经意地一把失哑药,洒在茶水里,
让老太婆再口无遮拦,满口喷粪。
毒哑她,让她再也骂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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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悠悠他们在正厅商议过后,
大理寺牢房内进进出出地多了几个牢头,
有个身形瘦小的老头,下巴上一缕山羊胡,眼神精明矍铄。
“老陈头,那里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后面一个牢头叫住他。
老陈头躬着腰,笑得满脸皱纹地转过身来,
“那里不也关犯人吗,怎么,他们不吃饭吗?”
老陈头晃了晃手里的饭桶。
京兆府将谢家一案,还有青龙堂的案子移交大理寺后,
大理寺罪犯暴增,
打饭的牢头不够用,于是在其它府衙征调过来几个。
老陈头是从兵部借调过来的,
以前兵部出征时都带一些厨子负责军营的伙食,
这两年东周没有战事,很多厨子都嫌赋下来,
无事可做,但月钱还是照领,
礼部官员尤其看不惯兵部养闲人的做法,
所以大理寺上报缺人时,礼部第一个举荐的就是兵部这些闲人。
“那几个犯人可不同,不是咱们该管的!”
牢头拉了一下老陈头,
用手指了指天,小声说道,
“那是上面下的命令,要好吃要喝招待他们!你手里这些饭菜可不行!”
“咋了?他们是祖宗啊!来了大理寺还要供着?”
老陈头不服气地将手里打饭的勺子扔进桶里。
牢头没想到老陈头气性这么大,
瞪了他一眼,
“上头怎么交待,你就怎么做,别惹事,要不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老陈头一看牢头生气了,这才缓了缓语气。
“他们犯了什么事,上面这么兜着他们!”
牢头左右看了看,悄声说道,
“没犯事,是被人冤枉的,听说这几日左相就会给他们平冤。”
“没犯事,关进来干嘛,吃饱了撑得?”
“之前是真犯事了,听说有人暗中给大皇子递了东西,大皇子不知为何,让皇后娘娘保下了他们!”
老陈头精明的眼眸闪着灰暗不明的光,
“什么东西这么大的威力,竟然让大皇子出手?”
“不该你打听的别问!”
牢头似乎是说累了,打着哈气离开了。
老陈头的身影掩在牢影的阴暗处,沉寂无声。
三间上好的牢房与这处阴暗的牢房仅有一墙之隔,
中间有一个小门上了锁。
老陈头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铁丝,
纤细的丝头往里面一塞一转,锁门打开了。
暗夜无声,已是丑时。
牢房内的犯人都已经沉睡过去。
老陈头像个幽灵一般打开小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牢房内干净整洁,地面上铺着汉白玉的大理石,
房间内铺着松软的床,摆放着书案桌椅,
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作。
这哪里是牢房,比普通老百姓家的房间还要舒适安逸。
谢承君还没睡,坐在桌案旁边,借着明亮灯光,在翻看着什么。
那是一张张按着手印的证词,
每一条都指向他曾经犯下的罪状。
他手指哆嗦着一页页翻开,眼眸浸着阴暗的光。
左相阮安驰让他想办法将这些证词推翻,
还贴心地将这些人都拷打了一遍,
并告诉他,
谢家之事都因谢悠悠而起,
他要如何说,要思虑周全,
要离开大理寺,随时都可以离开。
阮大人是什么意思?
谢承君皱眉苦思,这是不是在暗示他,
他的案子可以翻案了,
并且想好说辞,把全部责任推到谢悠悠身上,
大理寺就可以放了他们,把谢悠悠抓进来?
谢承君握起手中的笔,将一条条的罪状陈列下来,
后面都添上的谢悠悠的名字,
他要借大理寺的手弄死这个孽畜。
明娇娇在对面的房间内,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柔软的被褥虽然没有候府的舒服,可比京兆府阴暗潮湿的破被褥强多了。
可她一睡着,梦里就有人拿着砍刀追着她到处乱砍,血淋淋的样子吓得她惊出一身冷汗。
“瑶儿,你睡了吗?”
明娇娇坐起身来,朝旁边的牢房探了探头,
她与瑶的牢房紧挨着,中间的墙壁上有一扇窗。
透过模糊的窗纸,明娇娇看到瑶儿的房间内升腾起一股浓烈的黑烟,
黑烟似张开大口的猛兽,顿时将整个房间全部包裹起来,
明娇娇看到一张阴郁恐怖的面孔向她的方向飘来,
吓得她浑身颤抖,脸色煞白。
那面孔越来越近,明娇娇两眼一番吓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