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晚风夹杂着初夏的凉意吹拂而过,带走了晏几道的温暖。马蹄声渐行渐远,兰舟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晏几道跪在地上,双手无力地捶打着地面,泪水滑过脸颊。他从未如此绝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他仿佛失去了呼吸。
“兰舟……”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你真的就这样走了吗?你好狠心,兰舟,我的兰舟。”
他忽然静止了,不再捶打,也不再呼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呆呆地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野鬼,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他的心如同破碎的瓷器,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合。
兰舟的诀别之情如同刀割般,她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余地再回头。她站在远处,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城门,心中默念了一首诀别诗,作为对这段情的最后祭奠:
“梦里不知身是客,青天明月不曾归。
红尘泪尽无可惜,雾霭沉沉断情丝。
从此天涯路漫漫,不问归程几多愁。
此生一别如隔世,忘川河畔不回头。”
这是她最后的告别,也是她对这段感情的绝决。她知道,只有彻底断绝,才能让彼此从这无尽的痛苦中解脱。
晚风拂过晏几道的脸庞,带着丝丝凉意。他的神志仿佛在这股寒冷中慢慢回归,意识到自已已经在这路边跪了很久。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声掠过,他的心里却像是有千万条锥子在扎。
他艰难地站起来,脚步踉跄,像是一个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无尽的悲痛和悔恨。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无论他如何追逐,都再也看不到那个他深爱的身影。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马匹,双手颤抖着握住缰绳,缓缓地骑上马,向着府邸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落寞,如同在风中飘零的秋叶,无处安放。
晏几道回到晏府,晏母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也一阵酸楚。她知道自已的决定让儿子痛苦不堪,可是她别无选择。在这个世家大族中,爱情往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为了家族的声望,为了儿子的前程,兰舟必须离开。
晏母看着晏几道,眼神中既有怜惜也有冷静。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吩咐下人:“去准备一桶热水,给少爷泡个澡,再把滋补的药膳准备好。”
下人答应着去了,晏母目送着晏几道颓废的背影,心里有些隐隐作痛。她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不吃不喝,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中,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她默默地想着:“等时间久了,兰舟,他自然会忘记。”
晏几道踏进屋门时,目光呆滞,仿佛没有看到任何人。他脚步沉重地走到庭院里,整个人如同散了架般跌坐在台阶上,连换衣洗澡的力气都没有。晏母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心疼,但她还是走过去,轻声道:“道儿,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要学会放下。”
晏几道的眼神依旧空洞,听到母亲的话,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母亲……你知道吗?我从未想过自已会失去她……兰舟真的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道儿,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或缺的。你要明白,她的离开对你,对我们整个家族都是好的。”晏母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会有更好的前程,也会遇到更合适的人。”
晏几道的目光猛然一亮,他忽然站起身,声音中带着几分质问:“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逼她走?我们明明可以在一起的,为什么你要拆散我们?”
晏母没有回避儿子的目光,冷静地说道:“道儿,兰舟不过是个乡野的姑娘,她无法给你带来任何帮助。你是晏家的儿子,肩负着家族的荣耀和未来。你不能为了自已的一时之欢,毁掉一切。”
晏几道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心中一阵寒冷:“所以,兰舟的痛苦、我的痛苦,都是无关紧要的,对吗?”
晏母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想要安抚他,却被晏几道躲开:“道儿,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有些事情必须要接受。时间会治愈一切的伤痛,等你以后成家立业,拥有更美好的未来,就会明白今日的选择是对的。”
晏几道不再说话,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难以呼吸。他知道,兰舟的离去是他无法挽回的失落,无论他怎么追逐,都只能看着她渐行渐远。
“忘记……真的能忘记吗?我的兰舟……”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而哀伤,像是在向自已发问,也像是在对这无情的命运低语。
晏母没有回答,她知道,有些伤口只能靠时间慢慢愈合,外人再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她转身离去,留下晏几道独自站在屋里,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凉。
“兰舟,我到底该怎么做……”晏几道无力地扶住额头,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他知道,兰舟的决绝让他们的缘分彻底断了,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他的心仿佛沉入了无边的深渊,再也看不到光亮。
深夜,晏几道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兰舟的笑颜,那温柔的目光,如同美丽的梦境一般,可他一伸手,却只触碰到冰冷的虚无。
他知道,她已经走了,带着她的决绝和冷酷,走得那么坚决。或许,她从未回头过,也从未期待过他能追上去。这份爱,已经死在了秋风里,再也无法复燃。
晏几道轻轻闭上眼,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句诀别诗:“此生一别如隔世,忘川河畔不回头。”
这便是他们的结局,无论他如何痛苦、如何追悔,都无法改变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