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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毛始祖身上那让始祖都毛骨悚然的声音传荡在厄土高原。
明明是从红毛始祖身上发出，却像是高原自身的嘶吼，一个核心的骨灰团在咆哮。
一音落，高原净空，道祖、路尽，都像是一块块被橡皮擦擦掉的铅笔画迹。
但随后又陡然复原，而这一幕幕终于让其他始祖看见，让他们都悚然，不可置信。
“看什么看！若非是祭道，你们连自我都留不下来，我大可以活祭你们换一批。你们是我创造出来的唯一生灵！那些被我的衍生劣化物质同化的弱者，只是映照出来的影，只是我随意从印象中画出来的景！都死了！”
“世界上没有起死回生的童话！复活不过是我的想象，哈哈哈哈哈！这是相信就能存在的世界，我信就是真的，我不信就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扭曲而癫狂的笑声从高原深处传来，高原上的灰烬震动，摩擦出扭曲的声线。
不知何时，高原上的始祖不见了，只剩下一位红毛始祖的哭嚎，癫狂而悲伤。
像是来自时光之外的哭嚎，穿越了不可思的屏障，在当世反复回响。
“我是我，我还活着！我骗不了我！我还活着！是真的，看看啊，我做到了！”
“都活着！都活着！这就是活着啊！”红毛始祖一挥手，消失的始祖又再度浮现。
但他们眼中满是恐惧，似乎刚才的死亡不曾真正磨灭他们，他们还活着，只是失去了一一切形体，只能旁观那毛骨悚然的一幕幕。
这绝不是红毛始祖，这是谁？是……那个人吗？他的意志在骨灰中苏醒了？！
红毛始祖幽幽地看着他们，一只手指插进太阳穴，反复钻动，另一只手不断地撕下自己的面皮，撕下周身的皮肤，最后，他发出了叹息：“是了，像……太像了……”
“我是你们啊，我很像你们啊。是生灵，造出来的生灵……我不是他……我不是他，我居然不是他……我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口瓜！不要看口阿！”
红毛始祖一巴掌拍出，将面前的始祖拍成粉碎。
但他很快又复原了，只留下红毛始祖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一脸刚刚见了鬼的始祖们。
一阵风吹过，高原恢复了原状，始祖感觉到刚才的记忆在消退，不可思、不可忆！
那一声“口瓜”在他们识海中回荡，不断磨灭他们的意识。
“为什么是口瓜？”这是他们意识消散前最后的想法。
……
始祖眨了眨眼，目光凝重：“没有找到，一股不逊色于我们十人合力的位格拦住了推演。恐怕真的是还有类似骨灰的物质流落在外……”
“不是骨灰？难道是那个人当年留下的毛发和精血，不曾焚烧？！”绿毛始祖退至黑血始祖身后，“那我们打个屁？投了吧？也算回归我们的根源？”
他说着说着，表情诡异起来，甚至有些享受自己的想象画面。
“你死心吧，凭什么觉得那个人会奖励你？别太荒谬了。”黑血始祖鄙视了他。
“不管了，直接大祭诸天！祭祀，不断地祭祀，反复祭！祭到世上空无一物！”
“我就不信了，我无差别献祭一切的话，他们还能躲得下去？！”
紫骨道祖阴森地笑着，背后背着一块墓碑，刻写着模糊不可辨的字迹。
“大祭又祭不掉无量诸天，总会有漏网之鱼的。”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一点火种都不留下来，祭祭祭！祭到世上再无一片诸天！我们在时光海上扫荡一圈，他们还能躲得到哪儿去？”
“很好，就这么决定了！”
“对了，听说，你的后继者杀了红毛的后继者，有这回事吗？”黑血问道。
“是一个不明来历的路尽，看起来像是上苍空了之后残留下来的余孽，也许因为不是上苍的路尽被放弃了，这才落了单。他和红毛同归于尽，还打废了紫骨的本源，只能回祖地恢复了。”紫骨始祖摇头道。
“那就直接开始祭祀！”
……
“封闭岁月只能对道祖有效果，到了路尽的境界，就算锁定时光也没有意义了。而且可以晋升路尽也是因为本就只差临门一脚，哪怕是道祖，在被锁定的时光中晋升也会受到阻碍。这么做的意义不大。”
洛天仙叹了口气，在那片偏僻的诸天中讲述着此间因果。
“无妨，我们联手锁定时光，放逐到世外，多位路尽制造的独立时空，注定比单个路尽制造的时空效果好。更别提还有一位真正的祭道帮忙，效果会更好。”
“就算厄土想要进行彻底的大清洗，我们躲在世外，也能隐蔽得很好。再加上三世铜棺复活泉的位格，我们可以彻底遮蔽一切，厄土也找不到我们。哪怕对路尽的修行起不到任何作用，能保证道祖的诞生速度就足够了。”陈曜却有别的看法。
荒天帝和叶天帝证明了，世外之地确实有用处。
调整好时光流速，哪怕对路尽来说毫无用处，也足以在道祖乃至以下的境界起到大用。多位路尽联手布局，再加上祭道的辅助，还有一个怎么看都和厄土祖地位格接近的玩意，那一片时空歪曲的世外之地只会安全到无以复加。
“确实，如今我们有了此物，最欠缺的就是战斗力了，路尽总归是越多越好。就算时空加速对路尽无效，能加快路尽的诞生速度也足够了。”花粉女帝也同意这一点。
陈曜能插上话的原因很简单，凭借路尽神通的加持，他成功在短时间内把境界稳定在了路尽绝巅，哪怕帝法停止也不会让境界跌落。
而若是展开路尽神通，他的境界甚至可以稳稳地维持在可与祭道正面一战的地步。
他若是火力全开，完全释放自身的战斗力，足以让洛天仙这个路尽绝巅多出几位都毫无还手之力，这让他的话语权急剧攀升，甚至比某个有祭道之资的帝骨哥还要管用。
能在贫瘠的诸天万界中两个纪元成就路尽的帝骨哥，放在上苍几乎都是绝无仅有的，具备同样传说的只有两位，一位是花粉帝这个同样在一片诸天万界中崛起晋升路尽，飞升上苍之上的祭道，另一位就是建立了上苍之上的那位上苍最初的路尽。
哪怕花粉比帝骨哥更快成就路尽，也是因为她身上的资源太过肥沃，花粉路的祖根和她性命交修，根骨极高，某种程度上，算是有半个祭道在为她护道筑基，成就高也很正常。
帝骨哥没有这种资源，依旧在贫瘠无比，几乎不可能成就路尽的诸天中晋升，天资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与上苍的那位始祖同等，从无量诸天中崛起，铸造神话，合并无数诸天化作轮回难葬的上苍之上，为那些在单独诸天中无力晋升的绝巅道祖提供了交流平台，寻到了曾经看上去虚无缥缈的前路。
但这都比不过某个挂壁，帝骨哥拥有祭道之资，陈曜则毫无疑问未来注定祭道。
甚至他现在就可以尝试晋升祭道了，只不过他的神道果位还差点一些，只是半步路尽，他想要等待自己的神道果位也晋升入路尽，并抵达绝巅，仙神双道果祭道。
这样子他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就抵达资深祭道的境界，省去不少功夫。毕竟据祭道的女帝所说，路尽神通在祭道之后就会一定程度上效果下滑，甚至每一位祭道都自带一些被动，那些被动甚至干脆就是很多路尽拼尽全力开创出来的路尽神通。
据花粉女帝所说，分出具备本体战力的分身，能使用本体的一切能力，像是凭空多出一个甚至几个自己的招式，晋升祭道后自然而然就会掌握了。
帝骨哥的锁定技，在祭道也是人手具备的，只是锁定效果没有他那么离谱，算是晋升祭道之后升华了也依旧不会轻易退环境的手段，但不会再像路尽时那样无法防御。
‘这也太离谱了，他化自在要退环境了？祭道人均有低配版他化自在？’
陈曜还是第一次接触祭道的知识，他印象里面就是叶天帝和荒天帝暗度陈仓，潜入高原把始祖棺材都砍爆了，还不知道所谓始祖和祭道到底有些什么能力。
‘这样看来，难怪石昊扣关没什么用，甚至被三个始祖拦住，原来是他化自在开始退环境了啊，无法再像路尽时期那样无往不利，无惧单挑和群战。’
陈曜思索着，但同样也对自己的路尽神通信心更足了，因为他的路尽神通哪怕晋升了祭道也是属于不会被一窍通百窍通自然掌握的被动，晋升之后依旧是杀招。
祭道升华，似乎没有他这种轮回的力量。要说古今未来进一步一体化，所有节点都是自己的分身这一点倒是有，但让过去变成未来，未来化作过去却是真的没有的。
就是不知道花粉帝的经历过祭道升华后，路尽神通有没有退环境，内容又是什么。
花粉帝周围飞舞起了灵粒子，一株撑起数不清的诸天的巨树在她背后伫立，每一片叶子就是一片诸天。
其上繁花盛放，飘飞出无尽的灵粒子，花朵中映射着时光海的影子，而那无穷无尽的灵粒子就从那片始源之地飞出，划过的轨迹就是一条条岁月的暗流。
一朵花中飞出一道道花粉灵粒子组成的洪流，那是一条条真正意义上的时光长河，一枚粒子就是一片古史，讲述着其中刻印的一位位灵体的故事。从凡人到路尽，从奇花异草到奇珍异兽，从诸天万灵到寰宇万物，一切的一切都藏于其中。
灵粒子是触媒，触媒中沉淀着源自时光根源的历史，一位位曾经拥有过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灵光的存在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岁月痕迹，以花粉的灵粒子之道摄入此物，可以激活其中残留的道韵，最终能让灵粒子表现出过往的什么景象，则是因人而异。
花粉，是植物遗传信息的承载，其中沉淀了难以计数的岁月积累而来的道韵。说轻也很轻，说重也很重。拥有这无尽灵粒子主宰权的花粉女帝，就相当于拥有了世界上一切英杰的道果，这种力量绝对是强得不可理喻。
她似乎看出了陈曜的想法，但却没有在意，反而主动提及：“我的道，其实说来有趣，就是和诡异类似的路。他们的诡异物质乃是骨灰，是栽培我的造物主，我的‘养父’将自身葬下后留下的。我的这些灵粒子，也是一种另类的‘骨灰’。”
“我的灵粒子，是诸天的粉尘，是世间万物的灰烬，是万灵的骨灰，是时光的碎屑。我的道，乃是源自时光根源的无限，一出手，就是万千英灵加持吾身，无量诸天护佑吾身。”
“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若是名曰无穷的棰，又当如何？”
她微微一笑，却是在给陈曜解释她的道与法。
她显然是有意栽培陈曜，希望他能早日触类旁通，圆满神道果位，与她共参祭道之路。
“你的道，是无限的道法？以时光海的压力，源源不断汲取力量？”陈曜猜测道。
花粉女帝点头：“不错，我能如此持久地与诡异一族大战至如今，无数个纪元不见疲态，就是因为我的道法在祭道中都算罕见，乃是无限的力量。法力永不枯竭，道法无穷无尽，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在给我带来无穷伟力。过去的成就，未来的可能，尽在吾身。”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无限，或者说，这个无限在某些地方是有限的。”
陈曜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问题。
“是的，我的道具备的无限之形较为明显，但某种意义上依旧是有限。”花粉女帝叹息道，“我的力量无穷无尽，但我能施展出来的力量却有限。”
“空有无穷的法力，无穷的气血，无穷的精神力量，却有一个输出的上限。”
“这个上限，就是我在祭道领域当前的极限。”
“我不会力竭而死，但我依旧会受伤，会状态跌落，而状态的跌落会进一步缩减我的‘有限输出’。为了战斗而无法将力量用于疗伤，若是用于疗伤又会抵抗力量不足，从而带来更加严重的伤……只要不断受创下去……”
“我这个有着无穷生命力的存在，居然也会死去。因为受伤而死去。”
“当我的状态下滑到不得不动用本源的时候，我输出的力量上限也会随着祭道本源的损失而逐渐开始永久性跌落，直到归零，迎来属于无限的死亡。”
“真是讽刺，无限也会死，那不就是有限吗？”
